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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退股

医院是不能欠费的,欠费之后电脑上就开不了药。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弄钱,不能让药停了。之前看过一些新闻,有人为了给家人治病,做出一些违法犯罪的事情,那都是被逼的。如果自己妈妈躺在床上等着救命,而医院因为你交不起钱而不实施救治,有些人就难免做出一些失去理智的事情来。

但我从小老实本分,除了怪自己没用,从没动过其他歪心思。看样子只能退股了,只有那里还有点钱,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不退股的话,每个月还能有点收入,退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退股之后,我也没法回到公司上班了,所以工作也丢了。而且那是我的第一份事业,从公司开始一直到现在,我都跟同伴们亲力亲为,就像亲手带大的一个孩子。而现在我就要抛弃他了,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了,心里还是很舍不得。但是男人就应该果断,在妈妈治病前面,其他任何事都是小事,所以我退股了,阿祥收购了我的股份,给了我七万。

钱的事暂时解决了,可是妈妈一直没有醒来,二十多天过去,一直昏迷着。我找过医生,医生说谁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会醒,但是他们会尽最大努力,通过药物,针灸,推拿来促醒。另外要求我多呼唤,亲情促醒。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退股的这点钱也坚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我不敢想那么多,我只能祈祷妈妈早点醒过来。

接下来没有收入,所以我得节省每一分钱,我再也没喝过饮料,喝水也是用矿泉水瓶去医院的饮水机上面接。早上吃一个馒头,中午食堂随便吃点,晚上不吃。妈妈每天的营养餐要一百多,每次充五百块三天就用完了。而且发现消化不太好,所以又插了一根肠管,直接把营养餐打进十二指肠。有一次肠管被堵了,护士要求护工以后偶尔冲一冲肠管,然后叫我去买了一瓶可乐。弄了一阵,没通,后来夜班护士接着弄,终于通了。幸好通了,不然妈妈又得再受一次插管之苦。

用排痰仪做排痰时,由于会引起胸部剧烈震动,所以要求做的时候关闭营养餐。但是护工阿姨们做了这么久,都还没养成这一习惯,有些是做着做着突然发现,赶紧关了,有些是我发现妈妈呕吐了,叫来护士,然后才发现。之后每次做的时候,我都会特别留意,既然我知道了做排痰要把营养餐关闭,那么我也有责任监督这一行为,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我自己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之后每次表姐休假来替换我,我总是千叮万嘱,可能人都是这样,总以为只有自己才能尽心尽力去做好某件事,交给其他任何人都不太放心。其实表姐做事比我还认真,这是我听病房其他家属说的。她们问我那个靓女是不是我女朋友,说她很认真负责,经常给我妈妈按摩手脚。我苦笑。表姐,你这是想让我欠你多少呀,到时候我可怎么还给你。现在我已经退股了,没有了公司,甚至工作也没有了。更惨的是,我还欠下了一身债务,现在的我完全“配不上”表姐了。之前确实对她萌生了好感,但现实让我不得不放弃了,我怎么可以去连累一个这么好的女孩。

我退股的事只有公司几个股东知道,但阿娟告诉了表姐。表姐问我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我说现在没想那么多,只想妈妈早点好起来,如果妈妈以后生活不能自理,那我就回家照顾她。

由于食堂的饭菜也不太好吃,所以我觉得不如吃一个馒头来代替,反正都是不好吃,饭菜十元,馒头只要一块钱。于是每天早上我就去食堂买三个馒头,两个茶叶蛋,七块钱。早上吃一个馒头,中午和晚上一个馒头加一个茶叶蛋。同病房的其他家属以为我是北方人,餐餐吃馒头。我是我也是南方人,我说食堂的菜不好吃,所以吃馒头。她们告诉我可以点外卖,我说太麻烦了,随便吃点就好了。谢谢这些陌生人给我的关心,估计她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是因为实在没钱才会如此亏待自己。如果妈妈醒过来,看到我啃馒头,或者以后同病房的人告诉她,她儿子每餐啃馒头,她应该会很心疼吧。馒头虽然给我带来不了多少营养。但至少能保住我不被饿死。我跟几个朋友说过几天没吃饭,我知道他们也没钱,所以没向他们开口借过钱。三个朋友中,有两个马上转了钱给我,我没收,第二天刚提示已退回对方,对方马上再次转过来,如果我再不收,就伤了人家的心了。另外一个我直接点了退回,因为我知道他的情况,就在一个月前他因为没钱,老婆都跑了。另外一个让我一定要按时吃饭,一定要把自己照顾好

同病房的人都知道了我喜欢吃馒头,有时问我吃饭没有,我说吃了,她们就会笑着说又是吃的馒头吧。估计是她们告诉了表姐,所以表姐每次来都会给我带饭,而且要求我必须吃饭。她说我要是垮了,谁来照顾妈妈。她说的是妈妈,而不是你妈。我只得答应表姐会好好吃饭,我可不想伤了她的心。我本来想着敷衍一下表姐,但是表姐非得让我拍照打卡,每次吃饭时间必须拍照发给她。她说如果我不发照片,她就马上送饭过来。有句话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于是我买来一盒饭,放在不同的位置用筷子弄出不同的造型,然后多拍一些照片,每次到了吃饭时间就发一张过去,发过的马上删除。然后再也不当着病房其他人的面啃馒头,这样表姐就不知道我骗了她。

表姐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难过,她让我有了心理负担。如果是之前,我会追她,跟她在一起,不在乎任何人的目光。可是现在不行了,我一无所有,还欠一屁股债,我不能连累她了。可是我又不能拒绝表姐每一次的好意,难道叫她以后不要来了,我怎么说得出口。但是一直这么下去,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到时候我回家照顾妈妈,我肯定不会再找女朋友,也不会再想结婚的事。可是表姐明明知道这一切,她为什么还要对我好,难道她真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她只是出于上次我借钱让她脱离苦海的感激,所以才对我好。搞不懂,也不能问,就这样吧,到时候稍微提醒一下。

我没想到王雪会来医院,她跟表姐一起来的,提了一些水果,一箱牛奶。她安慰了我几句,叫我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他说我明显瘦了,而且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我感谢她能来看望我的妈妈,然后问她最近过得如何,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临走时王雪给了我一个红包,凭厚度我知道是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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