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淑云面露尴尬，厉墨北倒是很镇定。他像是无奈，先叹息了一声，才迈开长腿走到我跟前，搂住我肩膀说：“看来……什么也瞒不过你了。”
“别故弄玄虚，也别动手动脚。”我甩开他的手，无比郑重地问，“到底什么事，你快告诉我。”
他这才说：“刚才我和老金说话，你也多少听见了。这次李慧玲的死，和之前咱们提到的军火集团肯定有关系。不过你不知道的是，上次我出事，也是这些人做的。那个家伙已经查出来了，叫松本润，是个日本人。在军火集团里，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
这个，我已经瞒着他自己查出来了。在他面前，当然还是要掩饰，我装模作样地说：“难怪手段那么狠，原来是军火贩子做的。”
“是。”他点了点头，又说，“这些人已经开始动手了，李慧玲就是个先例，接下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出事。所以我刚刚对舅妈说，后面你也许会遇到更残酷的事。”
“那你为什么说……到时候不会陪在我身边了？”
他苦笑一声，“到时候我要应付军火集团的人，自顾不暇，很有可能对你保护不周全。我也不是三头六臂，总有难以分心的时候。”
这样，似乎也解释得
通。
我审视地看着他，他眼睛里坦坦荡荡的，我看不出任何破绽。可是，可是又莫名其妙地怀疑，觉得他肯定还瞒着我什么。
正走神，白柯突然讽然道：“既然知道自己自顾不暇，护不住何欢，为什么不干脆放了她？反正你现在还有什么周非羽李非羽，还有私生子，你去找她们呀。”
厉墨北一改对我说话的温柔，当即沉下脸，对白柯冷笑道：“那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还有，伤害小敏的人已经死了，你仇也算报了。往后我厉墨北再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少给我摆出这副讨债一样的面孔。”
说着，他单手搂住我的肩膀，似要在白柯面前显示所有权。
“这样就不欠我了？”白柯不甘示弱，咬牙切齿道，“小敏的仇是报了，可杀李慧玲的人也不是你！还有刘业成呢？你不是到现在还护着他么？！”
“我护不护刘业成，关你什么事？”
这也是我一直好奇的，白柯对刘业成的敌意，简直比对李慧玲还要深。想到他一直和毒贩交手，嫉恶如仇也有可能。但是他表现的，也实在太过了，和刘业成不共戴天似的，连我这个何家的女儿，对杀父仇人都没这么狂热的恨意。
白柯也似乎被问住
了，他怒红了眼睛，死死盯着厉墨北。
气氛焦灼又沉重，孙淑云清了清嗓子，拉过白柯道：“好了，现在不是和他吵架的时候。”
白柯似乎被她安抚，喃喃叫了一声：“……妈。”
孙淑云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白柯仿佛得到极大的鼓舞，马上反手拉住孙淑云，殷切地说：“当初您不让我接触小敏，是不是怪我没保护好她？现在……现在不管怎么说，始作俑者已经死了。虽然不是我为她报仇的，可毕竟这事算是过去了。我对小敏确实是一片真心，您就……”
没等他说完，孙淑云就坚决地一扬手，“你和小敏的事，就别想了。”
白柯满眼痛苦，“……为什么？！”
“你们是兄妹！”
“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白柯几乎是嘶吼。
孙淑云浑身发抖，咬牙说道：“没有血缘关系又怎样？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养子，如果你和小敏在一起了，外边新闻会怎么写我们家？那些街头巷尾的人，又会传出什么难听的闲话？我不能答应！”
的确，新闻八卦只会用最坏的可能揣测一切。他们要是在一起了，再加上之前孙佳敏被强暴，说不定外人会说，舒家的女儿不干净了，没人要了，就硬塞给可怜
的养子接盘；也可能有人觉得，白柯是趁人之危，不惜接盘也要娶到真正的大小姐，好从养子变身女婿，觊觎的是舒家的财产。
这些都不难想象，孙淑云说得也有道理。可我总觉得，按照她的心性和气度，不是在意这些流言蜚语的人。
白柯还要说什么，孙淑云一抬手，直接阻止了他：“总之这事你不要再想，也不许偷偷去见小敏。被我发现了，你这辈子都别再叫我妈了。”
她如此狠绝，白柯石化在原地。
孙淑云转头，对厉墨北道：“今天算你有心，接我过来，让我看看伤我女儿的人是什么下场。看我也看过了，就不在这晦气的地方多留了。”
她要走，没人敢留。
离开之前，她经过我身边，又压低声音在我耳边私语：“记着厉墨北做过的伤你的事，不要因为他现在身处险境就又心软了。”
她的话让我也是浑身一僵。
的确，刚刚听见厉墨北说，军火集团已经开始动手，接下来他会无比危险的时候，我真的动摇过。
这算是他最难的时候了，我真的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还谋划着抢走厉氏吗？
孙淑云走后，我们留下来，又多了解一些情况，这才一起出门。
走出这栋被围的水泄不通
的大楼，我感觉浑身的压抑少了一些，贪婪地大口呼吸了两下新鲜空气。
刚上车，司机还没启动，车窗玻璃被拍的大响。
落下车窗，白柯没看我，只咬牙对厉墨北说：“你给我听好了，再难再危险你给我把何欢保护好！要是她因为跟着你，受到任何伤害，我不会再让你碰她一根手指头！”
厉墨北显然不悦，浑身都紧绷了。片刻后，他没发怒，反而笑了，“我和欢欢的关系，不用你担心。倒是你自己，该好好想想如何让舅妈接受你，和小敏走到一起。”
这话戳中了白柯的死穴，他脸色一变，厉墨北又说：“你真以为舅妈说因为你们是兄妹就反对你们，这就是她心里话？”
白柯蹙眉问：“你什么意思？”
他笑道：“舅妈为人什么样，你比我清楚。当初她要和我舅舅离婚，双方老人不同意，还有小敏这个女儿，还有商业上的压力，更有外人的指指点点。可她是怎么做的？铁了心要离，没人拦得住。这样一个女人，你觉得她会因为人言可畏，就亲手掐断女儿的幸福，阻止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么？”
这也正是我刚才怀疑的地方。
白柯被说服了，不情愿地问道：“那你说……她还能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