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婉柔和翠儿都听到了微弱的呼唤声,翠儿攥着余婉柔的衣角:“小姐,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唤你。”
余婉柔轻轻拍拍翠儿的手背,以示安慰,看向与余庆阳只有一墙之隔的那面墙:“我也听到了,好像在那边,我们过去看看。”
余婉柔和翠儿害怕的相互搀扶着彼此,慢慢靠近那面墙,余庆阳见许久没人回复,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的柔儿此刻应该已经在城外了,怎会在这大牢中呢……”
余庆阳正准备回去躺下时,突然听到从隔壁传来颤颤巍巍的声音:“刚刚是谁在讲话?”
这次余庆阳听出确实是自己女儿的声音,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躬着身子,耳朵紧紧贴在墙上,急切地问道:“柔儿,你怎会在这?我不是派阿泽带你走了吗?”
余婉柔也听出来余庆阳的声音,瞬间委屈的情绪涌上心头,视线逐渐朦胧:“父亲还在牢中受苦,女儿怎能独自逃走?”
余庆阳听自己女儿这般说,心中便难掩愧疚。
他的女儿自小不仅十分聪慧,而且也是最乖巧懂事的,生得也是格外貌美,当初刚刚及冠,媒婆便们快要踏烂相府的门槛。
他在复仇之前便为余婉柔想好了退路,将她托付给自己的心腹阿泽,阿泽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忠厚老实,待自己被捕之后,让阿泽带她隐姓埋名去江南的私宅过平凡日子。
但余庆阳忘了他的女儿不止聪慧漂亮,还十分孝顺,他没料到她会不愿离开,甚至因他进了这阴冷的大牢。
余庆阳老眼满含热泪,颤抖的手抚摸着隔开他们父女的墙:“柔儿,爹爹终是连累了你……是爹爹对不住你。”
余婉柔听到自己年迈父亲的哭腔,自己也不禁难过得哭了起来:“父亲这么好的人,定是朝廷误会了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柔儿替您向朝廷解释好不好。”
余庆阳不忍心再欺瞒于女儿,便将自己所做的事全都告诉了余婉柔,以及他上次抓住杨盈时,在杨盈身上下了‘难忘蛊’。
他把雌雄双蛊虫都下在了杨盈体内,只要与她心意相通之人与她接触,那雄蛊虫便会从伤口进入他的体内,这也是余庆阳安排一众杀手在那破庙前刺杀他的原因,即便没能杀了李同光,也要让他留个伤口,好让蛊虫进去,这样才能让让他们二人一生都受其折磨,好让他们永远记得他的儿子是死于他们之手。
余婉柔听后一脸的难以置信,她不愿相信那个一向亲和慈善的父亲,竟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她自小最敬重的父亲竟然会是这一切阴谋的幕后主使,带着痛心疾首的心情对余庆阳说:“父亲您这一路的重重算计,步步为营竟只是为了给阿兄复仇?”
余庆阳听她这般问他,竟有些生气:“柔儿,你也怎这般质问我?余茗他可是你的亲兄长啊!你难道忘了他曾经是如何待你的吗?”
余婉柔看着父亲执迷不悟的样子,不禁落泪:“父亲您怎就不明白,阿兄是为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殉情而亡,不是受谁所害,女儿也从未忘记过阿兄,阿兄于我而言是这世间最好的哥哥,父亲也是这世间最好的爹爹,但这件事确是您错了。您想过没有,只是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私仇,这期间害了多少人的性命。”
余庆阳突然癫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怜的傻女儿啊,你是被那李同光迷了心智,外人说什么都信,那些人的命于我何干?与你又何干?倘若我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要他人活那么好有何用?”
余婉柔泪流满面,在翠儿的搀扶下跪坐在地上,不断地摇头:“父亲……您怎会变成这样?”
余庆阳此刻已听不进余婉柔的话,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言自语……
皇宫偏殿
太医拔掉李同光身上最后一根银针,他才缓缓有了意识,王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把李同光扶着坐了起来,李同光却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悲伤从烦闷的胸口涌了上来,此刻眼眶竟涌出一滴泪出来,顺着脸颊慢慢下滑,李同光用手将那滴泪抹了下来,盯着看了一瞬,眉头紧皱,一脸不解得看向太医:“本王这是怎么了?”
太医躬身行礼,并将病因与他讲了一遍,李同光听后愣了许久,又开口问道:“王妃如何了?”
王武:“慈宁宫的人来报王妃还未醒,不过现在看来应是王妃体内的蛊虫作怪,想必王妃是昏迷了。”
李同光又是一段沉默,不过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最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滴快要干的泪在指尖捻了捻,然后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大牢
李同光带王武来到余庆阳的牢房前,脸上带着难掩的戾气,一旁的狱卒见状赶忙上前将余庆阳牢房上的铁链打开,将人请了进去。
余庆阳穿着破旧不堪的囚衣蜷缩在牢房的一角,听见门口有动静,以为是送的狱卒,微微扭头看了一眼,但见来人李同光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看着李同光苍白的嘴唇一脸的病态,不禁更兴奋了:“哈哈哈哈……看来这蛊虫奏效了,‘难忘蛊’果然名不虚传啊!哈哈哈哈……”
李同光转身一下便拔出王武腰间的佩剑,刺向余庆阳的左腿,余庆阳疼得一下便脱力失去平衡跪在了地上:“啊!”
李同光握住那剑柄用力且缓慢得往里旋转,用暴力来威胁余庆阳:“说!这蛊如何解?”
余庆阳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嗷嗷叫,额头上全是冒得冷汗,但他竟然强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你做梦都别想知道!”随后还往李同光身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来表示他对自己生命的不屑一顾。
李同光‘唰’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冷声对一旁的狱卒道:“来人!上鞭子,盐水和烙铁!”
先是将人拿鞭子抽得遍体鳞伤,然后又拿一大桶盐水将人浇了个彻底,最后拿烙铁又灼烧余庆阳的胸膛,被烧红的铁块与人的肌肤相触时,发出‘滋,滋,滋’的声音,就像烤肉一样……
余婉柔在一旁的牢房里,听着隔壁不断传出父亲的惨叫声,除了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大喊着让父亲赶快招了,可余庆阳依旧那般固执,一个字都不愿说,只是在李同光给他的喘息间嘲笑李同光的无能,以及不断激怒他:“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
李同光在余庆阳第58次说出:“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将刀架在了余庆阳的脖子上,已经失去耐心的他对余庆阳怒吼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余庆阳在看见那把终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时,露出一丝笑意,丝毫没有犹豫的凑了上去,划破了自己的脖颈,没等李同光反应过来,余庆阳的鲜血便喷在了他的脸上,李同光赶紧上前抓住余庆阳的衣领,急切得问道:“快说!快说!这蛊要如何解?”
余庆阳的口中不停在吐血,嘴角确是上扬着,只听他含着血呼噜呼噜艰难的地说出三个字:“我……赢……了……”最后头一歪,盯着与自己女儿相隔的那面墙落下了一滴泪,便彻底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