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大人,俺是仵作屠夫张!”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门从门外传来,一个身着衙差常服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跨入按察司大堂。此人身体又高又壮,说壮其实有些胖。他走路略显笨拙,但眼神犀利。
郑海回头看向又胖又壮的仵作,正好与仵作四目相对,两双犀利的眼睛同时锁定对方。
郑海和仵作屠夫张同时被对方的犀利眼神所刺激,竟然隔空较量起了眼神。两人都互不服输,一直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不眨眼,不低头。
郑海轻松自若,脸上还带着少许浅笑。他仿佛是以前与马欢练习狙击瞄准时,比拼谁先眨眼一般。
堂上主审的按察司佥事葛信似乎没听说过仵作屠夫张,歪过头小声问身旁的赵知事:“这仵作没有名字吗?为什么要叫屠夫张?”
知事小声回答:“葛大人,以前的仵作老先生去年冬天去世了,这屠夫张是老仵作收的助手和徒弟。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屠夫,以前按察司的弟兄都这么叫他。叫习惯了,反而忘了他原来的名字,因此一直这么称呼他!”
当葛信询问身旁知事之时,郑海与仵作屠夫张的眼神对峙还在继续,两人互不服输,都在暗自较劲。
屠夫张怒目相视,双眼圆瞪,脸上横肉都被挤开了,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郑海却淡淡地微笑着,眼睛依旧犀利地注视着仵作。
“原来如此!”葛信听了知事的介绍,微微放心,又轻声问到:“此人查验的本事如何?”
“回葛大人,不输老仵作,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最令人赞叹的是他那双眼睛,异常锐利,任何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那双眼睛,有如神眼!”
赵知事自信满满,又补充道:“连按察使陈大人都夸赞他法眼无双。说他那眼睛就像……就像说人嘴里的那个孙猴子的火眼金睛!”
葛信听完知事的解释,再回过头,他这才发现仵作与嫌犯竟然在堂上隔空对视。
只见仵作屠夫张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脸色有些苍白。
而郑海依旧不动声色,面色如常,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
啪!啪啪!
一身青袍的葛佥事连连敲了三下惊堂木,大声提醒道:“你二人为何如此无礼!大堂之上,竟敢无视本官,你们可知罪!”
仵作被惊堂木敲醒,连忙伏地拜倒,回复到:“大人,请恕俺无礼!不过,俺有要事回禀!”
“你有何事?起来说!”葛佥事有些动容。
“此人定是穷凶极恶之人!俺与他对视,他竟然不回避俺的神眼,而且俺……”
按察司佥事葛信有些好奇,急急问道:“你快说,你如何了?”
“俺败了!他的眼睛比俺更可怕!”仵作屠夫张站在那里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他一定是一个杀人犯,而且杀过不少人!一定是!”
堂下,刚才缉拿并一直押送郑海的几个官差纷纷点头,深以为然。有人小声嘀咕道:“看来葛三没说错,此人身手了得,而且极度危险!”
“还好,他一直很配合……”又有官兵嘀咕。
陪审的知事也小声对主审葛信说道:“大人,仵作法眼如炬,此犯人极有可能是作恶多端!”
“断案,岂能仅凭一个仵作的猜测!”葛信轻声回绝知事的判断,然后再次敲响惊堂木:“肃静!肃静!”
郑海稍微松了一口气,堂上堂下众人的话语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没想到一时兴起与仵作屠夫张的眼神比拼,竟然也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负面评价!
他真有些小后怕,这案件刚开始调查就直接被戴上穷凶极恶之徒的帽子,这对他有害无益!
郑海暗暗庆幸:还好,这主审官员是一个明辨是非、明察秋毫之人……
“禀大人,太液池两具浮尸已经带到!”
几名官差抬着两张木板来到大堂外的小庭院中,向主审官吏禀告。
两张木板上盖着草席遮住了下面的两具尸体,但草席一端并未完全掩盖,露出黑色的鞋子与夜行衣。
主审官员佥事葛信对仵作道:“屠夫张,请你再次验一验这两具尸身。”
葛信又对身旁官吏道:“赵知事,你与他验证一下,犯人所述是不是真实无误?”
仵作屠夫张走出大堂来到衙内停放尸身的小庭院,一把掀开草席。
只见两具尸身全身黑色夜行衣,只有脸部露出微微发白的皮肤,显然是被水浸泡之后导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