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云修在寿阳县衙已经待了三天了,他开始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的想法,他打算第二天一早就让吴知县派人护送他回宫。但是吴知县却打着哈哈说,皇子殿下惊慌未定,应该多休息一下,再上路也不迟。他想到县衙外面的寿阳城走一走散散心也被吴知县再三阻拦,说城里说不定还有新的刺客,为了殿下的安危还是留在府里的好。
除了不让百里云修出府衙,吴知县对他的招待一如第一天那边尽心竭力。先是找了杂耍班子在前院玩起了杂技,之后又请来了淮江上有名的歌姬弹琵琶,听说皇子殿下喜欢花草,又忙命人抬了好几大缸盛开的晚莲摆在庭院里,反正只要不离开这府衙,他吴知县什么都可以做到。
百里云修被歌姬吵得心烦,挥走了她们。他已经遇袭五天了,皇宫里应该早收到了消息,回复也应该已经传了过来,但是吴知县却说什么也没有收到。
不行,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就算是父皇对他不再怜惜,他也得向父皇当面问个清楚。
百里云修叫来了吴知县,对方依旧哈着腰殷勤的问皇子还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百里云修打断了他:“吴知县,我现在就要回宫。你若是还当我是个皇子,就立马准备马车和护卫。要不然,我一个人走也要走回去。”
说完也不等吴知县回答,站起身便往府衙大门走去。
吴知县听完脸色大变,慌忙小跑着跟上他的步子,一边跑一边劝着:“殿下,您现在还不能走啊!”
“为什么?”百里云修就等的是他的这句准话,他早已经怀疑吴知县强留自己在这里是有别的目的,“是父皇给你下了命令了吗?”
吴知县擦擦额头上的汗:“微臣说过,还没有收到宫里的消息。”
“那谁给你的胆量让你阻拦我?”虽然是祖父的旧臣,百里云修还是加重了语气。
“微臣不敢。”吴知县低头回答。
“既然不敢,那就别拦着我回宫。”话说着他已经走到了府衙大门处了。
吴知县知道劝说无望,干脆直接大跨步走到百里云修面前,利落地跪下,说话的时候声音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谄媚劲儿,反倒有隐藏不住的阴沉:“三皇子殿下,没有微臣的命令,没有人会让您走出这府衙大门的。”
百里云修一愣,回头扫视了周围的奴仆护卫,大声说到:“把府衙大门打开。”
没有一个人动,所有人都定定的站在他们本来的位置上,只是守门的几个护卫明显把手中的长矛握得更紧了。
百里云修的目光又迅速扫过四周的院墙,以他的身手翻墙过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吴知县似乎知道他在做什么打算,低声道:“微臣在府衙四周都安排了守卫,请殿下不要以身犯险,要是您再次受伤了,可就是微臣的不是了。”
百里云修定定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吴知县,明白自己是被对方软禁在这府衙之中。但是是为什么?难道他是哪位皇兄弟的党羽,收到命令要杀了他?不对,要是是这样的话,他早在三天前就死了。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百里云修问。
吴知县抬起头,布满鱼尾纹的眼睛竟然完全不避讳,直直盯着皇子的眼睛,百里云修在眼中看不到任何官员对皇室的敬畏之色:“殿下不需要担心,您在这里不会受到任何伤害。有一位大人物想见您一面,他一听说您来了寿阳城就立刻出发,应该还有两日的路程。”
“有人想见我?是谁?”百里云修问。
“这个恕微臣不能明说。无论如何,请殿下在这里在住两日。您在府衙里是自由的,但是不能够出这扇门。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告诉微臣,微臣尽力办到。”
百里云修看着面前这位老臣,想起小时候在祖父家,他总是跟其他一群门客一样,跟在祖父身后。在祖父命令自己作词的时候,他在下面小声递词,自己写了几个大字,他总是第一个叫好的。还有他的戏法,每次在自己无聊的时候,他总能从空空的两手间变出一只小兔子,从自己耳朵后面掏出几个铜板。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吴大人怎么突然变得如此陌生?还是说自己其实完全就不认识真正的他?
不管怎么样,百里云修看清楚了现实,他衣袖一挥:“我回房间了,谁都别来打扰我。”
就在百里云修被软禁在寿阳城府衙的时候,关于他的消息也已经传回了都城,皇宫里好几处都收到了密报传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