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这个。”乌姀嫌弃地往卫凤鸣手边推过去。
“一股花瓣的腐烂味。”
卫凤鸣不可置信:“那你给我吃?!”
乌姀神色未动,“别浪费了。”
谢锒琅无奈地摇摇头,抬手唤茶馆内跑腿的店小二重新上了一盘糕点,莹白如玉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快吃,吃了去收债去。”
“不是明天才上岳冥宗么?”乌姀往嘴里丢了一块喷香的糕点,吃得太急被噎得直翻白眼,用温茶送服。
“不是岳冥宗。”
谢锒琅又从芥子空间里掏掏出他那巨型账本,手在虚空一拨,那账本随心翻动,“第998位,姚柏华,中州济道府姚家人士。”
乌姀福至心灵,“那算我的老前辈了。”
欠账的老前辈。
“吃完了?”谢锒琅斜睨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玉盘,这两只不食细糠的山猪,可能连味道都没尝出是什么吧。
“走罢。”
——
谢锒琅在前方带路。
卫凤鸣和乌姀走得稍差谢债主一步,却见他一副温和无害的小生模样,怀中捧着本,墨发如轻罗丝绸悬在身后,随意用一根红绳松松垮垮绑着。
乌姀与卫少爷小声耳语,“娘娘看着就像进京赶考的穷生,能收到债吗?”
卫少爷觑一眼,“我觉得悬。”
七拐八拐绕过多条小巷,前方一阵旷阔,右手边就是一处气派的府邸,门匾上牍着大刀阔斧的“姚府”,左右两边石狮子口衔石珠。
乌姀还注意到,就连着姚府的门前都甚少有百姓路过。
谢锒琅上去叩响姚府大门。
大门缓缓打开一条缝,姚府小厮语气不耐,“哪来的穷生,姚府门前也敢来乞讨?滚滚滚!”
谢锒琅从袖口拿出提前拓下复刻的账本,语气温和,端方有礼,“这是姚家主欠在下的欠款,你应当认识他的字迹。”
小厮接过来看了一眼,不像是伪造的,连忙关门进屋通报。
过了一会,姚府大门终于被打开。
从里门走出来一位大腹便便,肥肠满脑的中年男子,满脸横肉,凶态毕露,身后左右各跟着四名家仆。
“谁!谁说老子欠他钱?”
谢锒琅抬手作揖,“姚家主,许久未见。”
“老爷,就是这个。”小厮忙把手上的拓本给他。
姚柏华简单扫了一眼,不屑地扔开,“谁说我欠你钱的?可有物证?又可有人证?”
那嚣张欠揍模样,乌姀都险些忍不住上去揍他。
虽然显然这事不是她一个筑基期能管的,她还是在旁边凉凉出声,“卫少爷啊,这欠债还钱,下一句是什么?”
卫凤鸣从善如流:“天经地义。”
“不不不。”乌姀晃着手指,“应该是……后庭保全。”
卫凤鸣:“那欠钱不还呢?”
乌姀:“送去被狗玩。”
欠债还钱,后庭保全,欠钱不还,送去被狗玩。
卫凤鸣:“……”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人不是从灵蝶谷出来的,是从哪个山沟沟的土匪窝溜出来的。
灵蝶谷的仙女们一个个仙气飘飘,哪有说话这么……粗鄙的!
能感知到家仆的视线不断瞄向自己后庭的姚柏华:“……”
怒火中烧的姚柏华朝谢锒琅怒喝:“管好你的两条狗!”
乌姀半点不服输:“你先管好你的上面和下面的两朵菊花吧!说话和喷粪都不能分离吗?”
谢锒琅和卫凤鸣同时投来难以言喻的目光:“……”
乌姀无辜眨眼:“行行,我不说话行了吧。”
她这十年间天南地北地接任务,接触的都是一些不拘小节,不拘形迹的修士,不得不承认,确实有些直白。
“你们几个,把他们给我轰走!对了,尸体别死我们门口,晦气。”
“谁敢!”乌姀下意识就要剑诀一掐,才发现腰侧的老婆剑早就被自己当掉了,索性握紧拳头做攻击架势。
对面四个家仆对着谢锒琅推推搡搡,不知道是谁趁机薅了一把他柔顺的头发。
欠钱不还——触发关键词。
红绳从乌发滑落,就像无形的封印被打开,忽然,狂风怒号,猎猎阴风大作,原先晴空万里的碧色苍穹,此刻阴云连绵。
而双目闭阖的小道士缓缓升至半空,墨发被烈风带起,张牙舞爪像只巨兽,一张美人脸在飞扬乌发中美得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