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所及之处,尽皆白衣修士。
少年入得宗门,已有年余光景,深知修仙一派,等级森严。
单论这服色。
内外门杂役多穿灰褐布袍,外门弟子可着蓝衫,唯有内门弟子方得以素色为衣。
那日,鬼棺谷外,刀疤脸等人皆为蓝衫,定是某门派逐出的外门修士。
现如今,数名内门修士各按阵法而立,在这拥挤的后厨内,将少年围得是水泄不通。
先前刀柄落地之人,身着蓝衫,却是名外门弟子。
“各位师兄小心,莫要跑了这厮,闻听此贼拜了个登徒子散修为师,怕是有些保命手段,切不可大意。”
那外门弟子,言语客气,态度端的是毕恭毕敬。
“无妨,区区炼气三层的杂役,若我‘归元七子’连这厮都看不住,日后也无需在归元峰行走了。”
开口那白衣修士,满面倨傲,好似视少年为猪猡鸡犬。
少年目光灼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七位体型匀称、颇有些仙风道骨的七位白衣修士。
归元七子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他们乃是归元峰内门修士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排行老七的那位已是炼气九层随时能突破至十层。而排于首位的楚寒飞,更是二年前已突破至炼气境十层,无限臻于炼气境圆,若非追求最大限度的固本培元、养基驻气,他早已可突破至筑基境。
此七子,进退划一、攻防同步,当日尚是外门杂役时,便在“曜光塔大比”中扛住了三名筑基境修士的齐攻,拿下了曜光塔试炼的资格。此后七人修为如银河倒灌,一日千里。
短短数年间,便直指筑基境,成为归元峰百年未遇的奇才,更是在归元峰峰主天昊真人召见时,以归元为名字,赞其为“归元七子”。
这等天之骄子,拿下个炼气境三层的外门杂役,岂非手到擒来。
丁小磊双臂垂于膝前,脸上似笑非笑,口出讥讽之言“原来堂堂‘归元七子’只会做些斩大厨双臂、欺凌炼气三层的杂役之事啊。”
少年面无惧色,唯有几分揶揄,格外刺目。
“欺凌炼气三层的杂役?”开口的白衣修士,面容白净,目若悬星,音似银铃,朱唇含血“丁小磊你可莫要轻薄了自己,现如今你在归元峰的名气可是真真儿地盖过了我与六位师弟。试问谁人不知晓你认了个黑袍散修作‘师傅’,那厮口出狂言,大放厥词,竟妄称焱芸真人年轻时与他有过段露水恩情,而你更是做了焱芸师叔的便宜‘师侄’。”
无需多猜,此人必然是归元七子之首的,楚寒飞。
少年心中杀意暗生。
怕是有人暗中散布谣言,故意陷害中伤于他。
这等贼子,实则是居心叵测,其心当诛。
若未猜错,这厮必是丘子轩。
“丁小磊,你最好乖乖束手就擒,随我等前去焱芸真人府邸领罚;若抱有侥幸,觉得能以秘法在我等师兄弟手中逃脱,否则莫怪我等手下无情,送你尸首向焱芸真人谢罪。”
少年心生冷笑。
这么多双眼睛瞧着,断然不能现出骷髅之体——便是以骷髅迎敌,也不见得可在这归元七子手下讨得好来——至于肉身本尊的炼气三层,都不够对方一击轰杀的。
实力的羸弱,令得少年再次生出强烈的无力感。
待得这边事了,定要将修行灵气实力提上日程。
“我有说我要跑了嘛?”丁小磊大喇喇地往那一戳,浑然负无所畏惧的模样“我只是想瞧瞧堂堂的归元七子,是如何斩断厨子林强双臂的。”
少年双臂合围抱胸,双腿微微分开,懒散地靠于桌边,浑然副看热闹的模样。
“端的是霸气的很呐。”
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丁小磊此言,实则以进为退。
林强弄洒锅中菜肴,虽说确应受罚,可斩去双臂,着实过于苛刻。
少年此语既出,挤兑的那自诩天骄的“归元七子”脸色红白间杂。
以他们实力,欺凌个不过区区炼气二层的厨子,实难称为英雄。若这白衣修士不作声,那蓝袍外门弟子,自是不敢轻举妄动。
为首的白衣修士瞧着满地狼藉,目光落于地上的寒刃,瞬间明白了来龙去脉,不由得脸上挂起些许讽刺揶揄。
“好个丁小磊,真真是伶牙俐齿。”楚寒飞眼角滑过丝丝不屑“只要你莫耍滑头,这蝼蚁般的厨房杂役,还真入不得我法眼。”
少年耸肩,没事人般,一抖身子,立个跟标杆似的,行出几步,扭过头来,满脸故作诧异“怎么,还打算在这用个便饭啊?走呀!”
归元七子面面相觑,各自脸上写尽了不忿。
论实力,这丁小磊在他们瞧来与蝼蚁无异,可自打碰面,便处处被抢占先机,捏着鼻子走。
奈何,打又打不得。
不得已,只能顺着他的路子走。
“且由他去,待见着焱芸师叔,自有他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