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后,许多楼房倒塌,没有倒塌的也成为了危房。大家都被聚集在较为坚固的市体育馆中集中住宿。 “妈妈,在招清理废墟的志愿者诶。”结弦的心中充满了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心,每天都想着能不能尽一份力。 但每次都要被由美妈妈摁住:“你就乖乖地在这里,外面还有余震,不安全。” 在有监管的体育馆还好一些,外面已经很混乱了,不乏为了一口吃的大打出手的人。结弦这个敏感脆弱的体质,她不敢让结弦去冒险。 “可是他们很缺志愿者……”满腔热血的结弦,努力地在和妈妈争取,“志愿者应该有发额外的吃食,这样我们就可以多一点食物了!” 震后洗澡很艰难,但因为大家也都没有换洗衣服,这也就一起勉强忍下了。最难的是交通阻塞,食物迅速消耗,马上就进入了食物短缺的日子。 统一派发的食物是饭团。饭团简陋而珍贵,外面裹着一层干巴的海苔,内里藏着一颗酸梅。它的味道在嘴里久久不散,是苦难深重中仍不屈的酸甜。 最初,每人每天能分到一个饭团。随着时间的流逝,食物变得更加稀缺,饭团的大小也渐渐缩水,最后变成了每人每天只能分到半个。 羽生家爸爸妈妈、姐姐弟弟四口人,他却能拿到一整个饭团——他是运动员,需要更多的营养保持肌肉。 “到底是谁省了?”捧着这个珍贵的饭团,结弦却不敢吃,“我可以少吃一点的,爸爸妈妈和姐姐,务必要吃饱啊。” “你是家里的希望,多吃一点哦。”羽生沙绫拍着弟弟的肩。 小小的饭团,凝聚着家人深深的爱与关怀。自己只能被动地承受,却没有办法回报一点点……结弦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如果有力气,就练一下舞蹈哦。”对于让他留在安全的体育馆里这件事,由美妈妈温柔而坚决,“你是花滑运动员,未来要代表国家出征世界的。去做志愿者无非是清理废墟,万一因此而受伤,可太不值了啊。” 结弦失落,眼睛都垂了下来:“可是很多同学都去了。” “结弦,不要呈一时之气。”由美拍了拍他的手,“实在慌乱的话,在头脑中意象训练一下节目们吧。” 2011年的小小羽生结弦,还没满1,已经获得了世青赛第一、全日第四、第二的成绩了。但原定要参加今年的世锦赛,因为地震导致的交通问题耽搁了。 羽生结弦抱着噗桑,走到体育馆外的空旷处。他准备热热身,好歹跳一遍《白鸟之湖》。 他跳到一半,却摔了一个陆地3lz。远远传来了志愿者们收队的声音,夹杂着“啊那个芭蕾小子又在跳舞了”的取笑,结弦埋着头,不甘地捶了一下地面。 等他们走过,许闻音·噗桑跑到他面前:“不要沮丧,你未来是要当世界冠军的呀。” “可是,我觉得我不配。”羽生结弦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家人们为了保护我在挨饿;志愿者们冒着受伤的风险,在拼命地为了大家工作;许多人失去了家人,以泪洗面……大家都如此哀伤,我却在这里跳舞……我感觉自己太幼稚、太自私了。” 这孩子,是对花滑的意义产生了疑问吧。许闻音把毛茸茸的爪子摁在他头上,试图给予他力量:“结弦,相信自己,你能用花滑帮到灾区的人们的。” “怎么可能?!”结弦干脆坐在地上,抱着噗桑问道,“我现在唯一的感受是,花滑果真是华而不实的艺术呢。什么跳跃、旋转,都像被玻璃罩好好保护的花朵一样,是无所事事的人用来消遣的东西——在灾难面前一无是处。” “我觉得你的理解太狭隘了。”许闻音轻轻贴住小结弦的胸膛,“仙台是种花家鲁迅先生的留学之地,他在此弃医从。照你的说法,灾难面前只有做实务有价值,那他为什么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有听闻过这个人名。”结弦说道,“但他为什么做这个决定?他所处的战争时代,当医生能帮到更多人吧?” “鲁迅先生觉得,□□上实质的治疗,只是一时的。只有精神上的觉醒,才是一辈子的事情。”许闻音柔和地说,“同样,志愿者们在□□上帮助大家;精神上,如何把今日的悲痛,传达给万万人,呼吁大家关注;又如何埋下爱与希望的种子,帮受灾人走出悲痛,这才是结弦你要攻克的精神工作!结弦,你不能把花滑当成消遣,你的舞蹈是有力量的。” 地震断电,天上的星星尤为明亮。更明亮的是他怀里噗桑的眼睛——吹散他内心迷雾的噗桑。 “所以,我的使命是表达。”羽生结弦的眼神逐渐坚定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在这里自怜自艾,只是浪费时间。要想传递希望和力量,我还差得太远。” <
> “马上就会组织赈灾冰演了。”噗桑的眼睛也亮如星辰,“结弦你要拿出120分的努力,回馈来赈灾冰演的观众。这是你独一无二的价值,比你在这里当志愿者的价值更高!” “赈灾……冰演吗。”结弦侧头想了想,虽然闻所未闻,但来自未来的噗桑这么说,就一定会有,“好的,我要继续努力。” 没有冰场,结弦在终于通路之后,才在赈灾义演的冰场,重新开始练习。 他离开时,救下的小女孩过来送他:“哥哥,一定要好好跳舞哦!我们都会给你加油的!” “会的,哥哥以后赚金牌回来!”小结弦笑得灿烂。 家乡人们的支持带来的满满动力,仅仅维持到了第一次上冰。地震期间缺乏足够的食物和锻炼,结弦的跳跃,都像冰一样消融了…… “原本t已经有些眉目了,但现在连3周跳都会摔!”第一天上冰,原定顺节目的结弦,在跳摔了一个3t之后彻底崩溃。他双手架在冰场栏杆上,垂头对噗桑说道。 “放轻松,一步步来,从1周跳、2周跳开始确认跳跃的感觉。”看惯后来结弦从伤病中恢复,许闻音很有经验,“摸摸冰吧,请求它今天配合一些。” “可是我现在这个实力,不知道已经被同期甩下了多少!我还想练新节目,他们却让我滑去年的节目。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结弦的声音越说越低。 “你在害怕。”许闻音敏感地察觉到。 此言一出,结弦颤抖的身子瞬间停滞了:“是的,我怕,我害怕自己作为灾区的代表,违心地跳着《hane》这种活泼的舞,却还跳不好。经历了这一切,还不能把《白鸟之湖》的悲伤表达到位,那实在太对不起牺牲的人们了。” 结弦心思太过细腻,从一个极端又走到了另一个极端。 你知道将来你把花滑带到了哪里吗?知道未来一切的许闻音不由失笑:“结弦,你一定可以的,你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冠军。” “未来的我,拿到了金牌是吗?” “不仅拿到了金牌哦,你还把花滑带给了整个世界。”许闻音的语气里满是向往,“你是冠军,但不止是冠军。” “我是冠军,我是冠军……”小结弦念叨着,又重新开始滑冰。他这次沉稳了许多,从1周跳开始缓慢恢复,虽然最终的结果还是3t会摔,“但表演滑至少能上2a,勉强对得起买票来的观众。” 从地震灾区出来之后,结弦把冰演的冰场当成训练场地,参加了50余场赈灾义演,为家乡的人们筹集了许多重建款项。 困在噗桑形态里的许闻音,则帮他抠起了表演细节。《hane》里三味线中干净利落的炫技直线步,杂毛鹅《白鸟之湖》扑翅的纤细与凄清。 他连《白鸟之湖》里都有三味线的元素。她不由失笑:“你以后会成为和风节目的代言人哦。” 一场又一场的冰演,结弦用力地撩动全场观众。他的表演又一次赢得了满堂彩,才发现噗桑的眼睛在逐渐失去光芒。 “怎么了?”由美妈妈发现他盯着噗桑,情绪不高。 “噗桑今天没有回应我……”结弦轻抚噗桑的头顶。 “啊?你之前老师跟它说话,原来是它会回应你吗?”由美妈妈惊讶道。 “是啊,你们都听不见。”结弦知道这不太正常,自家妈妈又迷信,忙解释道,“噗桑说,它是未来的我派来拯救自己的机器人2333号,不是坏东西。” “以后这种事,尽早跟妈妈说,好吗?”由美一把抱住了自家儿子,心疼得不行。 孩子还是太敏感了……地震后,许多人出现了创伤应激心理疾病,她还以为结弦没有事,没想到问题已经这么严重了。 由美马上向亲戚借了点钱,预约了城里最好的心理医生。 许闻音近来不能一直保持清醒。她猜自己是使命快完成了,要被系统送回去了。看结弦被担心的由美拉着去看心理医生,她更是不敢在结弦训练的时候跟他说话,只能他睡觉时悄悄说两句。 “结弦,我能量快耗尽,要回未来了。”她被结弦抱在怀里,编了一个理由和他道别。 “谢谢你一直的帮助。”小结弦停顿一下,“你能不走吗……我还很需要你,我的新节目《悲怆》,还没有排练好……帮助小时候的我,是未来的我给你的任务吧?马上又要去熊国外训了,我很害怕。” “你可以的,你是超棒超棒的冠军哦,我好期待你新赛季的节目。”许闻音轻声说道。 他这趟去熊国,会编出2012世锦的狼嚎《罗密欧与朱丽叶》。 “对了……” <
r> 她本来想说“要对老婆好一点”什么的,但话到嘴边忍不住拐了弯:“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个小女孩——要对她温柔一点。她可能一开始看起来很傻、很弱,多给她几次机会吧。” ……因为她爱你啊。 “你就是那个小女孩?你是未来我的妻子吗?”小结弦猜道,“是老婆大人吗?” 任他怎么含泪追问,噗桑都不再说话,眼睛彻底失去了光芒。 2018年。 羽生结弦,花滑历史上阔别66年的男单连冠,荣膺“国民荣誉赏”,前往首相官邸进行颁奖典礼。他穿着简约的黑色传统和服,绘有家纹的羽织袴,手持折扇,气质冷静森然,一如他饰演的晴明公子。 面对着超有“少主感”的殿下,一众媒体都直呼自己当了回“老仆”。 他在典礼中姿态优雅,但频频走神,掉了三次扇子……冥冥中似有所感,羽生结弦站起来微微欠身:“请容我去一下洗手间。” 另一个世界里,阳光照耀着窗台,昏迷已久的许闻音,终于在特护病房里苏醒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灵魂态的羽生结弦站在自己面前,眼眶泛红:“你还知道醒来啊!你我差点以为失去了你……” 猛一看到长大许多的结弦,她还有些不习惯:“我只是去了你小时候……当了一回噗桑。” “啊!”悲喜交加,结弦埋头抱着她,肩膀抖动,似乎是哭了。 “我真傻,我早该猜到,小时候认定的妻子也是你……”他抬起头,狐狸眼盛满了深情,“我们结婚吧,音音!” “诶?!”轮到她惊讶了,“这,这就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