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哥,你放心吧,杨钰的本事你还不信吗?”身穿青衫的苏卿卿在月光之下娉娉婷婷的站着,笑容清浅。
“就是啊,哥,你也太小看我了。”杨钰单手撑在苏卿卿的肩上,沉痛扶额。
杨清看向苏卿卿,大病未愈,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比起初见时瘦削了不少,连下巴都尖细了许多,江太医离去时嘱咐她要静养,她却连一晚上的时间都等不了。
因为——苏卿卿扯了扯湿漉漉的长发,大眼睛看着他,灼灼其华,她郑重其事的说:“昨天的事闹得这么大,爹爹却没有采取丝毫行动,只有一种可能,他还没收到消息。我虽然不知道爹爹在忙什么,但他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严防死守,禁止我和俞临见面。”
她的手下意识用力,拽得头皮生疼,“杨清哥,或许只有今晚了,我必须问清楚,我不能活得稀里糊涂的。”感情的事,不是他说接受便接受,他说舍弃便舍弃,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不问清楚,她心有不甘!
杨清抬头,眉头又蹙深了几分,波澜不惊的黑眸划过一丝担忧,“真的不需要我跟着去吗?”
苏卿卿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问他要一个理由,又不是去干嘛,杨
钰陪我去足够了,你好好在家养伤,我们很快就回来。”
家……
杨清微不可察的笑了笑,“好。”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他目送杨钰带着苏卿卿离开,看着他们的身影迅速消失不见,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涌上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在****,一张巨大的网包悄无声息笼罩在他们的身上。
苏卿卿望着脚下快速掠过的景象,心中百味杂陈,杨钰脚尖一点,像一只冲天而起的鸟儿,风声在耳边呼啸,苏卿卿攥紧杨钰的衣襟,脸色愈加白了几分,“你不要飞这么高……”
声音在呼啸而过的风中破碎,杨钰脚下缓了几分力道,他侧头看苏卿卿近在咫尺的小脸,微微勾起唇角,“苏卿卿,马上就到了,你说我们应该落在哪里?院外?还是院子里?”
苏卿卿想了想,以昨天薛俞临的决绝来看,他很可能避而不见,隐卫又一直躲在暗处,她一旦现身,被强制赶回清璃院的可能性十分之高。“杨钰,你有把握带他来见我吗?”
杨钰的眼睛瞪大稍许,“苏卿卿,你别开玩笑了,前几天我和他对峙时你又不是没看见,他有伤在身我尚且不能将他拿下,何况如今?”
苏卿卿叹口气,看来惊动隐卫在所难免了,“那就
去他院子里吧。”
杨钰脚下一点,轻轻落进薛俞临的院子里,正在屋里看的薛俞临指尖蓦然一僵,他抬头,月光从敞开的窗户溜进来,洒落一地银霜。
薛俞临放下,薄唇紧抿,烛光在他眼底映下点点明光,跳跃着微冷的光芒。
杨钰一瞬间感知到周围无数个呼吸,没有刻意隐藏,压迫感十足。看来,他这个“叛徒”很快就会出现在苏德阳的名单里,他凑近苏卿卿的耳朵,调侃道:“隐卫数量很多,我带你来找俞临的事肯定瞒不住了,说不定你爹第一个拿我开刀,苏卿卿,你会保护我的吧?”
苏卿卿不理他,她朝房间的方向走了几步,突然深吸一口气大喊:“俞临,你出来,我有事要问你!”
杨钰被她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得,不用等苏德阳来灭他了,反正他也打不过这么多隐卫。他耸了耸肩,笑眯眯看着纷纷冒出来的隐卫,他们皆身穿夜行衣,面无表情。
隐卫迅速朝他们攻过来,杨钰自动举起双手投降,放弃了抵抗,千钧一发之际,苏卿卿陡然摸出匕首横在自己的脖子上,冷笑一声,“你们要是再过来,我立马自裁!”
隐卫生生停下了动作,不敢上前,苏卿卿冷冷扫了他们一眼,眼神
像萃毒的刀子,阴冷至极,隐卫们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苏卿卿转了一圈,隐卫数量很多,几乎占据了小半个院子,她眯了眯眼睛,突然厉声喊了一句:“退下!”
隐卫们互相看了一眼,纷纷后退几步,不敢离她太近。
苏卿卿的唇角冷冷勾起,握住匕首的手突然加重力气,脖子一痛,血顿时流了出来,她轻笑,声音凌厉而无谓,“我说了,退下,要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们面前!”
隐卫们心中一凛,苏卿卿若死在这里,他们通通都要为她陪葬,以苏德阳的手段,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苏卿卿冷眼看着隐卫们撤离,直到院子里只剩下她和杨钰二人,她才放下匕首,锋利的刀刃上染了刺眼的颜色,她有些愣神。
薛俞临送给她的匕首,第一次染血是在清音阁,伤了贾昊那个纨绔子弟,保护了自己。不曾想第二次是伤了曾经被它保护的自己。
杨钰温暖的指尖抚上她脖子上的伤口,眼神暗了暗,“何必呢?”隐卫们投鼠忌器,即使她不伤自己,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苏卿卿回神,微微苦笑一声,“我也不想啊,可是太久没用,加上紧张,一不小心力气大了些。”
杨钰收回手,指尖温热,是她汩汩冒出的血,
伤口有些深,血没有止住,染红了她半个脖子,他掏出手帕捂住伤口,终于明白哥哥为什么不放心了,苏卿卿行事太令人捉摸不透了,他根本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如果是哥哥,说不定能及时制止她自残的行为。
杨钰摇头,温声转移话题,“刚刚的眼神确实骇人,你和谁学的?”
苏卿卿垂下眼睫,有些自嘲,“没人教过,我无师自通的,厉害吧?”
杨清顿时闭了嘴,她这话分明话里有话,她在怕自己骨子里和苏德阳一样,都是冷血无情的人……说到底,他们终究是父女,有无法割舍的感情。
苏卿卿用袖子擦去匕首上的血迹,直到匕首光亮如新,她才沉默着把它插入刀鞘,握紧匕首,她抬头,目光灼灼,盯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动静的房门,声音有些苦涩,“俞临,我知道你在,出来吧,我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即使是死,你也应该让我死得明白。”
少年推开房门,他站在阴影里,身姿挺拔,白色长衫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朦胧而清冷。他站在那里,不愿意往外踏出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微微飘舞的衣袖,苏卿卿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一字一顿说:“苏卿卿,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