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韩青又惊又喜,却警惕地横起了长枪,暗示窦蓉和窦沙姐弟俩不要靠来人太近,“多谢白姐姐雪中送炭,却不知道你家二公子是哪个?请告知韩某他的名讳,也好韩某日后当面答谢救命之恩!”
不怪他多疑,近三个月来,他一直被黑白两道追杀,从官方到民间,都没得到过一次正式帮助。
弓手张帆、王武等人,只敢偷偷暗示他尽早离开永兴军路。
他的好朋友杨旭,虽然背后有一个做三路后阵都钤辖的祖父撑腰,也只敢找借口放他一马,却不敢明着为他出动一兵一卒。
而现在,忽然冒出来一个什么二公子,派遣一位陌生的女将率领几十员精锐前来帮他脱困,韩青怎么可能不怀疑,对方是另外一伙红莲教徒假冒,想把他骗过去一举成擒?
更何况,来人的打扮,跟追兵还非常相像。
除了带队的头领之外,其余所有将士全都从头到脚一身黑。既看不出隶属于哪支军队,也看不出是官差还是匪徒。
“韩巡检不必客气,当日牡丹阁中,我家二公子与韩巡检一见如故!”正惊疑不定之际,那自称为白泽的女子,已经笑着拱手,“韩巡检那首《临江仙》,我家公子派人抄下来带在身边,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每看一遍,都恨不得取出酒来,与韩巡检对面举杯痛饮!”
“你说的是李德昭?你家二公子是李德昭?!”韩青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更顾不得任何礼貌,追问的话脱口而出。
话音落下,他忽然又觉得一阵悲从心来,忍不住仰起头,放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他韩青,最近几个月来,被非但被大宋黑道视为眼中钉,悬赏万吊。被大宋官府,也视为肉中刺,恨不得立刻连根拔除。
整个永兴军路,上至一路经略安抚使,下至县衙小吏,要么将错就错,要么同流合污,谁肯替他喊一声冤枉?
反倒是被他瞧不起,并且曾经拿着抄来的古曲当面打脸的党项王子李德昭,竟然一直惦记着他的安危!竟然冒着被大宋朝廷事后追究的风险,主动派遣一支精锐前来相助!
“正是!”白泽以为韩青是由于忽然转危为安而开心的难以自抑,笑着轻轻点头。随即,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再度柔声解释:“我家二公子,听闻韩巡检有难,立刻将我派了出来。只是韩巡检一直行踪不定,我才始终没能找得到巡检……”
才解释了几句,耳畔却传来了一声断喝,“来者何人?麻烦行个方便。姓韩的身上,背着我红莲教数十名兄弟的血债。在下今日,必须叫他血债血偿!”
却是那自称为青莲的女子,主动将队伍停在了五十步外,准备先弄清楚对方是敌是友,再做打算,
“你又是何人?红莲教又是什么玩意儿?”不满对方打断了自己的话,白泽皱起眉头,高声呵斥,“从小到大,没人教过你礼貌么?别人说话之时,不要胡乱插嘴!”
“你……”青衣女子被呛得怒火中烧,然而,比较了一下双方人数之后,却又强压下了怒气,笑着拱手,“刚才的确是在下得罪了,还请姐姐原谅则个。在下叶青莲,奉我红莲圣教法王口谕,捉拿歹徒韩青。而我红莲圣教,上上下下全是莲花圣母的追随者……“
”知道了,你们拜的是莲花老母,准备找机会推翻大宋朝廷,建立地上天国。”白泽是有备而来,又怎么可能不了解红莲教的情况?所以,只听了一半儿,便不耐烦地摆手,“我以前曾经听说过,没怎么关注。麻烦妹子回头跟你家法王说一声,韩巡检是我夏国公府的贵客,让他别再找韩巡检的麻烦。至于他杀了你们几个人,是要牛羊还是金银精盐,我们夏州愿意替韩巡检加倍赔偿!”
这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仿佛死在韩青手里那些红莲教徒,全是随便买卖的牲口一般。当即,青衣女子叶青莲就变了脸色,手按刀柄,沉声警告:“姐姐话好没道理?切莫说夏国公管不到永兴军路,即便永兴军路也归了夏国公治下。我红教中兄弟,也不能随便被人屠戮!”
“他们是坐在家里,被韩巡检打上门去杀死的么?”白泽翻了翻眼皮,满脸不屑,“如果不是,就只能怪他们自己本事太差。总不能,他们追杀韩巡检是天经地义,被韩巡检给反杀了,就天理难容吧?这种道理,大宋也许有,我夏州,却绝对容它不得!”
“你……”叶青莲被再一次,被气得火冒三丈。然而,却忽然换了一种娇媚的语气,跟对方商量,“姐姐口齿伶俐,青莲自叹不如。可姐姐应该明白,我红莲教与夏州,理当同仇敌忾才对。若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巡检……”
“不要废话,没的商量!”白泽微微翘了翘下巴,满脸不屑,“小妹子,要么动手,要么你自己带着人马退走。大冷天,别啰里啰嗦。”
“那姐姐是不惜任何代价,也抢走他喽!”叶青莲心中杀气四溢,语言、表情和肢体动作,却愈发妖媚入骨。
“是啊,姐姐就是喜欢抢你的男人。”白泽立刻接过话头,用更加妖媚的语言回应,“你想抢他回去么?无论是动刀子,还是脱衣服,姐姐劝你,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正应了那句老话,恶人自有恶人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