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诏被封驳了?”三天后,等着计划开始实行的朱由检,却听到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他整个人都懵了。
朱由检是真的不知道,在明朝,诏还有被封驳这一回事,在他的印象中,皇帝不都是说一不二,金口玉言的吗,怎么下达的圣旨还能被人驳回?
你跟我开玩笑勒?
等仔细询问了刘若愚后,朱由检才恍然明白过来,大明发展两百多年后,皇帝真的是被臣套上了无数枷锁。
臣有三道程序可以对皇帝说不,内阁圣旨的起草权,内阁的封驳权,六科给事中的封驳权。只要大明臣想,皇帝的政令出不了紫禁城。
当然,臣也办不了任何事,最终的决策权掌握在皇帝手中,不批红,任何命令都颁布不下去。
这样的制度并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在两百多年中,官集团不断努力,不断和皇帝斗争,不断扭曲扩大当初的制度,最终形成了朱由检所面临的局面,而今天,朱由检第一次品尝到了之前所有皇帝所承受的痛苦和无奈。
“兵科给事中,他们怎么敢!”听完缘由后,朱由检气的哇哇大叫。
老子干什么了,你们就接受不了,那老子要是开银行,推行银币制度,推行考成法,你们不是更不行???
怪不得后来满清要成立军机处,那就是承接皇帝中旨的一个官僚机构,而和军机处相比,司礼监明显要差了不少,阉人先天性的缺陷,让他们注定只能在权力高层中博弈,而无法深入到地方行政当中。
心中闪过这样的明悟后,朱由检慢慢冷静下来,问道:“被封驳的是哪封诏?”
他记得下了三封圣旨,总不可能全部都封驳了吧,若真是这样,那东厂可以出动了。
“是关于沈有容将军的任命和大明皇家海军的设立。”刘若愚小心的回道,暴怒的皇帝真是太可怕了。
“哆哆哆!”
朱由检闭上了眼睛,手指爱瞧着案几,慢慢在脑海中思索着。
他有些庆幸,上次因为国子监监生闹事,自己对国子监进行了严厉的处罚,不仅取消了国子监参政议政的权力,也取消了国子监群众监督的权力。
在明代,很多公要在国子监进行公示,算是群众监督,但因为上次冲门事件,他将这一权力取消,加上其他的惩
罚,将国子监彻底变为了一个读学习的机构。
少了国子监公示这么一个过程,被封驳诏的消息,就可以控制在一个小范围。尽管有一定品级的都知道,但可以减少外流,不至于民间都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次突入起来的封驳,让朱由检从那种全局尽在掌握中的美梦中醒来,让他知道,自己虽然是皇帝,但并不能为所欲为,内阁,臣,牢牢的限制住了他的权力,一种无形的掣肘感,突然在他心中满溢。
其实,满清的军机处绝对是一招妙到毫巅的好棋,不仅将权力从官集团手中夺取,还不会耽误国家政务的处理,而且各种规定,让其成为一个高效、快速的最高行政机构,满清的稳定,军机处功不可没。
但满清能轻易的设立军机处,却不代表明朝的皇帝也可以,想要用军机处来篡权,需要时机和铺垫,当前还是想想怎么解决封驳的事情。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王承恩有些慌张的走了进来,禀报道:“万岁爷,不好了,京师中已经传遍了万岁爷诏被封驳的消息。”
什么?!
朱由检如同挨了个晴天霹雳,
满脸黑沉。刚才还庆幸没有传的到处都是,现在就来打脸,真的是难堪啊!
等问清楚情况,朱由检才稍稍放下心,虽然满京城都在传,但仅仅局限在读人当中,普通百姓还不太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问道。
“是国子监的监生,他们有人和封驳诏的兵科给事中张鼎延交好,听闻后便大肆谈论传播。”王承恩解释道。
“张鼎延是什么人?”朱由检沉声问道。
“是兵科的给事中,也是此次力主封驳陛下诏的人。”王承恩不假思索的答道,显然在进宫前他已经调查的很详细。
“什么背景?”朱由检慢慢闭上眼睛,他已经从王承恩的话语中,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张鼎延,河南洛宁人,天启二年进士,同王铎交好。王铎,河南孟津人,天启二年三甲58名,同进士出身,和倪元璐、黄道周交好,三人同改庶吉士,皆亲厚东林也。”王承恩报出了一连串的人名,这些人朱由检不太熟,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词——东林党。
“东林余孽吗?”朱由检揉着太阳穴想
道。几人只是亲厚,算不上东林余孽,但亲厚东林的政治倾向,却能在如今‘东林党’势力消退的时候结成某些利益联盟。
他还记得,明末的时候,就有一个‘复社’,号称小东林,势力很大,能影响朝政,那时候好像是崇祯发觉东林党没那么好,开始用温体仁为内阁首辅的时候。
有此前车之鉴,朱由检自然非常注意任何和东林党有关的事情。而这次,他没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水师整合,最大的改变也不过是一个名字,竟然能引出某些人来。
东林党,真是阴魂不散啊!
“那么这次封驳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朱由检默默的想着。
任何事情都不能看表面,‘中宫案’的风头还没过,若真是东林党,肯定不敢跳出来,那么张鼎延的封驳肯定是受其他人指示,是基于某种目的而进行的,只是这种目的,朱由检暂时不知道,不过他的人际关系肯定是追查的方向。
“着内阁再度起草圣旨,同时,东厂密切关注张鼎延极其同年,看他们和那些人关系密切。”朱由检吩咐道。
朕倒要看看,这个张鼎延,敢封驳几次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