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虽然她徐艳艳大概适应了这儿的生活,也扛起了原主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但在她的心底深处,总有一个声音倔强的说,她只是个游子。
游子,如老天可怜不必客死他乡,那有朝一日,终会落叶归根。
“终会”到底会不会,又会在何时,徐艳艳不知道,她大概只是……只是在某个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孤独落寞的瞬间幻想过。
而此刻,就像幻想破灭,在破灭的时候还告诉她,认命吧,放弃天真,活在当下。
好一个活在当下。
徐艳艳情绪上头,止也止不住,也不管男人到底饿不饿,直接塞对方手里,接着上下翻自己的裤兜,一无所获后抬头,
“大哥,你带纸巾,不,呜呜,你带手帕了吗?”
一句话问懵沈琢,看着对面泪眼汪汪即将使出“糖衣炮弹”攻击,却又突然憋住的场景十分不解,只能本能回复,“啥?”
徐艳艳快速抹掉眼泪,以为是自己这会儿鼻音太重,人没听清,只能又吸吸鼻子,“手帕!大哥,你带了吗?带了快借我,我鼻涕快流出来了!”
沈琢:……
几年不回村,果然变了哈。
以前大家有鼻涕不是直接用手捏着鼻子擤了,再“啪叽”一下摔地上,手在衣摆、鞋帮子、墙、树干、草……任何地方一抹,完事。
现在,嘿!竟然有村里人斯了、爱干净了,这个叫徐艳艳的小姑娘竟然管自己借手帕?
“你一小姑娘怎么不带?我一大老爷们带那玩意儿干嘛?”
徐艳艳:……
我C……!没有你搁那儿审视半天,还“鬼魅”一笑!?
怎么?玩“逗你玩”呢?
徐艳艳狠狠眯眼,转头取下身前的背篓,翻压在里面的斜挎布袋,掏出那个破破烂烂的被单一角,带着狠劲儿的“哗啦”一扯,一个带着不规则碎花边的手帕出现了。
看见沈琢腰间的水带也不客气,扯下后直接倒在“新”手帕上,先把肯定被眼泪打湿后糊一脸的黑炭给擦掉。
沈琢也不生气,毕竟对着被抹眼泪抹成小脏猫的脸,他很难保持自己该有的严肃。
将花卷放回徐艳艳取下的背篓中,起身看着脸变干净后又恢复劲儿劲儿的徐艳艳,沈琢回乡以来第一次露齿笑出了声。
太逗了。
一个人怎么可以一会儿老实胆小,一会儿又鬼头滑脑,一会儿又脆弱不堪,一会儿又百折不挠?
听见对面笑,正准备用“新”手帕擤鼻涕的徐艳艳瞪着眼睛看过去,“笑什么笑?!你没看过自己擤鼻涕吗?”
沈琢认真一回想,“啧,还真没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感觉自己鼻涕都要流手帕上的徐艳艳气得跺脚,“你,转过身去!”
沈琢呲笑,“擤个鼻涕还害羞啊?又不是光腚洗……”
“澡”还没出口,沈琢一下严肃起来,默默自觉向后转,原地立正。
看着前方的石子路,沈琢陷入深深的自我反省。
果然!
要说是在部队和兄弟们开玩笑开惯了,可那都是刚入伍时候的事儿,而且只是在枯燥又辛苦的训练后互相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