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旁边原本稳坐泰山的沈大队长和何记,也不知是不是被吓得,反正是连连摆手,就差站起身到太阳底下站上一站,面向东方发一发毒誓了。
说话绉绉、慢吞吞的老先生话锋一转,“我这只打个比方,说到底大家都是群众嘛,都有良心。但既然让我出题考,那许家小子,我且问你,你会不会做?做是不做?”
许复表情有些不自然,徐艳艳在一旁瞧着都有些担心,老先生这话在这个场合问得属实是太过尖锐了些,他老人家也是真敢说、真敢问啊。
就算许复借老先生的问题打出一副一身正气的牌,怕也是多少会扯出些旁人不该有的想法,额,虽然这些想法以后遇事儿了,也会生出来……
“酒楼是不是真有3册账,我不知道,我祖上当时在的酒楼,是比较大的,账房也不止他一位先生,分工不同,祖上便也没有接过让做假账的活,这个假账……我懂,但我不会去做。”
听许复说完,徐艳艳瞬间有些同情他,这孩子明显是实诚又顾家,一大段话,前面全是给祖上辩解的,后面又实话实说,也没想为自己圆圆的。
没成想,前一秒同情别人,下一秒同情自己了。
只见德高望重的老先生听完,见许复没什么要继续说的了,胡子一捏,老脸和善的一转,“徐家丫头,虽说你家没有这么个传承,但往后把尤老的本事学了去,做账与你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假账也亦然,那你会是不会?做是不做?”
太阳穴一跳的徐艳艳,终于是拿出考教师资格证时的态度来了,收起恭维奉承的话,也收起了满心的鬼点子,只老老实实的就题论事。
“老先生,先不管我会不会、做不做,我想先说明白的是,咱们现在可是生活在法治社会,做假账是犯法的!金额小的,工作丢了不当紧,怕是咱们村里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的,想去外面,公社估计也不会给开介绍信,这样一来,恐怕一辈子都得当个人人骂的王八了。要是金额大了……”
徐艳艳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严肃起来,“损害集体利益,伤害人民感情,破坏社会制度,这种人一旦被抓住,不吃花生米,也是要被关起来坐牢的,至于坐多久出来那可就不知道了,老死狱中的人也不是没有的。”
徐艳艳一通半真半假的说完,周围开始“嗡嗡”的小声议论起来,眼见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沈大队长和何记赶忙出声维护秩序。
大家停下来了,徐艳艳才继续说道,“所以,请组织放心,我徐艳艳虽然没有大才,但爹是为保卫国家战斗过的,娘是被村里的好心人们救济过的,我更是被国家养育过、教育过的。谁要是让我在工作上做违法犯罪的事,我徐艳艳就算是拼了命也不会答应的!”
老先生听完再次摸起了下巴下的胡须,微不可见的点点头。
监考的群众里也不知道谁带头鼓了掌,掌声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响了起来,持续了好一会儿,就连沈大队长他们也跟着鼓了两下,鼓完又觉不对的赶忙加了几句。
“大家伙停一下,徐艳艳同志这些话说的没错,我们对这件事的态度也和徐艳艳一样,绝不答应!坚决抵制!我们大队的账目肯定是公开透明的,以前每年都会张贴出来,以后也是一样,我们鼓励大家伙的监督,因为这些东西都是属于咱们大队每一个人的!”
掌声再次响起来,沈大队长的解释也终于是唤回了大家被老先生的提问而封存了的记忆,内心刚刚提起的心也才回落。
在掌声停下来后,整个屋子里都虚惊一场的大家伙转头齐齐看向下一位考官——贾平。
原本觉得自己是凑数的、自认尊重万物的贾平,第一次感觉鸭梨山大。
轻轻清清了嗓子,给自己提了提气,“我有两个问题分别问两位,可能比较私人,但也确实关系到集体利益,所以还请两位见谅。”
铺垫做好,贾平继续道,“第一问题是问许复同志的,我知道许复同志现在还是单身的状态,据许叔说也还没有谈对象,如果,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许同志和大队部里的女同志产生了革命友谊,并且有望喜结连理或是就结了,那我想问一下,你的会计工作对于整个大队来说非常重要,两位都在大队部的岗位上,难免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嫌疑,你会怎么处理?”
一题听完,徐艳艳直接震了个惊了,这个贾平是被人收买了还是要不顾大家死活啊?
这,这问题问的……
咱就是说,这大队部里的女同志,除了还没正式进入、在和沈宝山相看的自己,还有谁?!
沈娇可不得说,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好了!
没忍住,真是没忍住,徐艳艳快速扫了眼斜方向坐着的沈娇。
果然,人这会儿不知怎么脸有些红,算了算了,没确定的事儿,不能这么推人女孩子头上,可能……可能是年轻所以气色好吧,就是那眼神怎么还有些期待呢?
这家伙有啥可期待的?贾平这问题一出,要不是是考试啊,那说好听点是给许复一个提醒,说难听点,就是没事儿找事儿欺负人,还兼带诋毁人人格!
却说台上,贾平似要给许复思考的时间,没催许复回答,转头说了第二个问题,当然,第二个是问徐艳艳的。
带着有色眼镜的徐艳艳这会儿心底已经开始在冒气儿了,只听贾平用很平静的声音说道,“徐艳艳同志,作为已经快到适婚年龄的女同志,我想请问,你近期是否有嫁人的打算?如果将来你很快嫁到外村,或是在将来你在怀孕生产期间,会计工作都将会如何处理?”
满头问号的徐艳艳直接“取下”了有色眼镜,“拿起”了放大镜,她此刻只想好好研究研究贾平这个孙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