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离开了这纷扰之地,那华丽的龙袍背后,似乎也承载了无数无法言说的沉重与无奈。
作为九五之尊,皇帝早已深谙后宫争宠的种种权谋手腕,自然对其中曲折算计洞若观火,怎会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的伎俩。
明玉欲借他之力除去情敌,然而他知此乃阴暗之事,不愿浪费时间再在这等事情上。女人之间的较量,终究还是应当交由她们自己去解决。
随着皇帝离去,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紧张。
大臣们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认定有些事还是避之为妙,毕竟在这巍峨大殿中,一句不慎便可能招惹祸端,坐在这大殿上保不定哪句话会牵扯到自己。
于是,保身之策悄然萌生,他们决定先行离去,以免殃及自身。对于接下来殿内即将上演的剧情,纵使他们未能亲眼见证,明日也定会有好事者绘声绘色地传扬开去。
如此权衡之下,部分大臣开始纷纷借故离席,其中便包括苏炳臣及其夫人,两人亦趁乱抽身而去。
杨淑妃看着众人的离去,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冷笑,她知道这些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此时的大殿内,人数虽然逐渐减少,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却并未因此而有所消减。
相反,在这寂静之中,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愈发浓重。
“既然明玉一口咬定了自己的镯子是从明安县主身上掉下来的,那么明安县主可否有人证证明你未曾到过存放镯子的厢房?”杨淑妃继续说道,话语间充满了慈爱与包容。
苏念一虚弱地抬起苍白的脸庞,嗓音低沉而沙哑:“无人能为我作证。”
她独自行至梅园,身边并无他人相伴,加之宫中识得她的人寥寥无几,纵然有人目睹她未曾踏入那处厢房,也会因畏惧明玉郡主的权势之重,而不敢挺身而出为其辩护。
闻听此言,明玉郡主不禁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既然你无法自证无罪,那么惩戒之举在所难免。”杨淑妃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语气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明玉,依你看,何种惩戒最为适宜呢?”
“淑妃娘娘,明玉以为苏念此举有辱明安县主之尊,实难与其身份相符。”明玉郡主语调严厉地回应道,“因此,明玉建议褫夺其县主封号,并处以三十板,以警世人。”
说完她轻蔑的看了一眼苏念一,今天定要让苏念一不死也要舍去半条命。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好狠毒的手段,这明玉郡主平日里虽然骄横跋扈,但有时也是甜美可爱模样。而她此刻的言行却让人不寒而栗,果然女人狠起来,连男人都自愧不如。
杨淑妃娘娘柳眉微蹙,她知道明玉郡主与苏念一之间的积怨颇深,然而如此重罚,三十板子打在这么娇弱的女子身上是会出人命的。
明玉这种做法确实有些过激了,她可不愿意被明玉当枪使。
杨淑妃抬眼扫视殿中众人,欲言又止,显然在权衡此事的利弊。
“明玉郡主所言确有其理,然苏念一的县主身份是皇上才封赏的,废除身份关乎国事,不可儿戏。”淑妃娘娘的声音平稳有力,既没有完全否定明玉郡主的提议,也没有立刻做出决断,“皇上寿宴不能见血光,三十大板不合时宜,依我看苏念一既然偷了明玉的镯子,那便折了她一只手吧。”
此言一出,一直低垂着头的苏念一身子一震,脸色苍白,默然承受着这一切。
还好,一只手而已,总归还是活着。
一旁的楚暮然感受到苏念一的颤抖,不自觉的朝她身边挪了一小步,他绝对不会让她在受到半点伤害的。
“但凭淑妃娘娘做主。”明玉郡主随即向杨淑妃行了一谢礼。
“淑妃娘娘……”谢以宣见此情景,顷刻淡定不了了,开口就要为苏念一求情。
“宣王!”杨淑妃打断了谢以宣的话,她微微一笑,端庄贤淑的说:“皇上已经将此事的处置权交由本宫处理,宣王是质疑皇上的意见呢,还是想插手后宫之事?”
杨淑妃做了这么久的铺垫,等的就是谢以宣乱了分寸。
而谢以宣被杨淑妃这句话钉在了原地。
杨淑妃这句话不可谓不重,若是谢以宣开口求情,便是对父皇的不敬,这顶大帽子扣在谢以宣的头上,那他离皇位就又远了一步。
谢以宣一时语塞。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下,沉吟片刻后,谢以宣恢复了冷静,拱手道:“娘娘误会了,在下并无质疑皇上之意,更不敢插手后宫之事。只是想亲手行刑,苏念一的手就交给本王来折吧。”
杨淑妃听闻此言,面上笑容未减,眼神中却闪过一抹锐利,“哦?素来听闻宣王公私分明,那今日就劳烦宣王亲自动手了。”
大皇子谢瑞青饶有兴趣地审视着眼前的局势,并未急于插手,他的母妃杨淑妃乃深谙权谋之道的高手,自会替他在这场较量中赢得最为有利的局面。
杨淑妃平素行事狠辣而果断,她的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每一次出手都能准确地刺中对手要害。
谢瑞青知道,今日之事母妃必定丝丝入扣,滴水不漏,如同她精心编织的一张权力巨网,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将所有妨碍他前进步伐的人一网打尽。
而此刻的谢以宣心中有着坚定的信念,他坚信自己绝对不会废掉苏念一的手。
如果让别人动手,他又如何能安心?
一想到手被折断的那残忍的画面,苏念一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因极度的恐惧而颤抖不止。那刺骨的疼痛,她又怎能承受得了?
谢以宣注视着苏念一那充满悲伤和绝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他在心中暗自揣测,她是在责怪他吗?还是在怨恨他呢?是他坚决要她参加这个宴会,固执地将金步摇送给她,无情地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
如今,他却无法保护她。可是,他想要亲自动手,也只是因为他清楚自己的力度,更有把握控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