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风风火火的官员闯入了西南铁矿大楼。
大楼外,大量的马车停放着,马匹都已被简单地套到一起。夏初就已显毒辣的阳光使这些雄壮迅捷的动物都有些焦躁,它们摆动着尾巴,时不时踏踏蹄子,鼻子呼出的气也如同空气一样闷热。
“抱歉,大人们,”御法师哈宁在大楼入口大厅处迎接了监察队伍,“我没能截住伯塔,让他逃到矿山里头了。”
“这狡猾的贪官!”队伍中为首的监察官咬牙切齿,满腔愤懑,随即马上安排队伍赶紧去矿山搜查找人。
安排好搜查工作后,监察官将表情舒缓下来,转过头,恭敬地向哈宁说道:“那贪官的踪迹我们一定会找到的。现在就先劳烦您将他贪腐和勾结叛党的证据交给我们吧,我会向陛下陈说您的功劳。”
“好说,跟我来吧。”说着哈宁便领着监察官上楼,去往伯塔的房间。
在那里,他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整齐地摆放陈列,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怕是觉得这是个在展示勋章的“荣誉间”——嘉连平原不少贵族都喜欢将国王的赏赐放在家中陈列炫耀。
监察官边满意地翻阅着证据,边小声嘟囔起来,“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矿山,怕是埋没了您的才能啊……”
哈宁轻轻耸肩,笑而不语。
艾妮卡大人在走之前也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尽早离开这里吧,长留在这不会有什么好处。她还说御法师的请辞基本都能得到邪兽防线的批准——在这个年代,没有人会不尊重魔法师。
艾妮卡当时的脸色显得相当凝重,哈宁感觉她并不只是怜惜他的才能,她似乎有着更深的难言之隐。尽管自己得到过托瑞大人在情报工作方面的指导,还是没法根据现有的材料分析出艾妮卡大人到底有什么深意。
不出一天时间,监察队伍就在矿山上捉到了伯塔。
随着监察队伍前来的还有总督派来的新管理人,因而伯塔被抓捕毫不影响矿区的工作——甚至可能效率还更高一些。哈宁和新管理人就站在大楼门外,看着伯塔被人押送着。对方不经意地回过头来,向自己投来复杂的眼神。
那眼神当中倒也说不上是多强烈的恨。他相信伯塔也知道“沾粪必臭”这句洛凡俗语,因而其最终的覆灭并不能怪罪在哈宁身上。
这场轰轰烈烈的肃清运动已经席卷了整个洛凡王国,数不清的大大小小的官吏遭到抓捕,官吏队伍被重新建立起来,新的官吏都必须受到监察队伍的严格审查。
被肃清的官吏多多少少都与光明党有些联系,这令宾达尔更加惊讶。要不是这大半年来落力的行动,他根本猜不到农民叛乱、暴民作乱、商会垄断、官吏滥用公权原来全都是叛党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关系网和执行力,甚至可以说比当年他们的“青年军”还要强得多!
听着托瑞不断前来报告,他惊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让光明党再多经营几年,怕是他们真的能推翻他的政权,把他带来的王冠抢走,让那“首领”坐上王座,重新建立一个以“光明信仰”为正信、打压洛凡百姓的封建王国。
光明党的叛乱牵连甚广,尤其是叛党在西部两州渗透得太深,消灭叛党的同时,他也必须重新在当地建立有效的秩序。苏玫已经来信,希望接替他坐镇蒂尔妲城,约谈当地“干净”的商会和官员,让他们意识到如今国王已经牢牢地把控了地方的权力,王国之内的每一寸土地都容不得叛国者的存在。
盛夏之时,他便得以回归洛凡,在王宫中与苏玫短暂相见。
“还有一件事,”短暂重逢时,苏玫一直在向他报告着近段时间她在王都的新事,“墨恪莱派来外交使节说,今年下半年他就将攻打烈涯城。”
“今年啊……墨恪莱果然还是说到做到,这一场仗没有什么悬念,我们只要等待最终的结果就行。”
苏玫点头表示同意,稍作准备,便就带上财政大臣巴瑟尼出发前往蒂尔妲了。
待到在蒂尔妲的官员队伍悉数回归之后,宾达尔决心要重重地赏赐托瑞和他的间谍网成员,尤其是从诺德索夫身上寻得突破口的那位繁星使者。这位繁星使者立下的大功不亚于在战场上击退千军万马。
他不知道的是,这位功臣已经跟着自己宽敞的坐驾回归了王都。
艾妮卡知道自己的回归需要一个合理的场景。
遥望着洛凡城的东门,她试着去想像:一个离乡多年的流浪女孩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回到了繁花似锦的家乡,这一刻的她风尘仆仆、灰头土脸,为了逃难忍受了路途上的万千艰辛,在见到家乡轮廓的那一刻,应当跪倒在地,泪流满面。
但一想着其实自己刚刚才从城里出来,这样的想象是否又太过矫情,她甚至笑了出来。
其实,陛下也一样很懂得表演呢,他在蒂尔妲的时候把光明党人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一直守护在陛下身边的自己甚至不需要出手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