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讌儿笑了,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花。沈方鹤突然发现烛光下的严讌儿脸上的脂粉淡了,清新得如一朵出水芙蓉。
“本来是不想走的,家里捎信说我娘年纪大了,想闺女。在家乡给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人家,人吗!不能老在外面漂泊,落叶总要归根的。”
落叶总要归根的。
这句话让沈方鹤喝了整整一碗酒,眼泪滴在酒碗里隐隐有种酸涩的味道,自己何时才能回家?家中的篱笆小院,院门外等待的母亲……
酒入愁肠人易醉!
第二天沈方鹤醒来时听说严讌儿已经离开了侯家集,花满月说严讌儿走之前还特意来到医馆里,特意跟客栈里的所有人道了别。
沈方鹤洗了把脸,喝了杯浓茶,头疼慢慢散去,坐在诊堂打开了医。门口传来了脚步声,沈方鹤抬头一看,两个人已穿堂过屋来到了他面前。取下头上的宽边草帽,露出一张阴沉的脸。
“洪大人。”
洪明苏。
这位清水县的父母官竟然一身便服出现在了沈家医馆。
“侯四呢?”洪知县问。
“在这呢?”张怜儿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脸上笑嘻嘻地哪里还有半分呆傻的样子。
“你怎么……”洪知县一脸诧异,没想到张怜儿突然清醒过来了。
张怜儿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语气狠毒地道:“你这个贪财的老东西,在广平县你看我露出了我娘留给我的贴身玉牌,又见我面相痴呆,就想据为己有。哈哈哈,我骗你说在这客栈丢了浸香玉壶和凤翅金步摇,又说把麒麟双尊藏在了火神庙神像之下,没想到你这老东西果然贪财心切,带我来了侯家集,还为侯家集重修了火神庙!哈哈哈……”
沈方鹤大吃一惊,厉声喝道:“侯四,胡说什么呢?”
洪知县拦住了沈方鹤,沉声问道:“这么说浸香玉壶,麒麟双尊都是假的了?”
“真的!这都是我家的东西,都是这帮人给藏下了。”侯四说着指着沈方鹤、燕秋离等人。
这时门口一声断喝:“四儿,别瞎说。”原来是沈兰舟带着侯沧海、李东平到了。
侯沧海进屋后冲洪知县躬身一礼,道:“大人见谅,我这侄子头脑时好时坏,说些胡话大人不必当真。”
洪知县还没开口,张怜儿跳了起来,叫道:“我说胡话,我不是你侄儿,我爹是当朝皇上,我娘是珍妃娘娘,你们设计骗得我爹娘分离,又贪我家宝贝,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恨你、你、你……”
张怜儿说着手指着侯沧海、沈方鹤等人:“你们把我困在这破客栈里以为我逃不出去吗?我出去了,我出去就到处找你们的仇家,姓裘的叔侄俩是我引来的,这贪官是我引来的,我就让你们活得不安宁。那天你们跟那黄脸汉子躲在屋里密谋什么,那胖女人来偷听,本来我不想提醒你们的,可我又不想你们死得太快,我要慢慢的折磨你……”
张怜儿一个“们”字还没说完,突然身子一酸,斜斜地倒在了李东平怀里,原来是李东平突然出手,一掌砍在了他的脖颈上打晕了他。
“这孩子疯了,满嘴胡话,他爹怎可能是皇上呢!大人此刻总相信他是胡说了吧,我先带他出去。”李东平说着拦腰抱起张怜儿就要走。
“慢着,”洪知县断喝一声:“今天谁都不能走,我已在侯家集布下了天罗地网,沈郎中,那胖女人走了,我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让他走。”
门口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纳小七挤了进来。
洪知县斜眼看着纳小七,嗤笑道:“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官面前发号施令。”
纳小七笑了,伸手亮出了一块金牌,牌上弯弯曲曲的刻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字,道:“我不是什么东西,可我有这东西。”
洪知县一见金牌脸色大变,腰一下子弯了下来,结巴道:“您老是……”
“洪明苏,你贵为一县之父母官,不思为民谋福,贪财霸道!该当何罪。”
洪知县腿一软差点坐到了地上,旁边随从那人忙一把搀住了他。
“大人,我…我……”
洪知县吓得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
纳小七冷哼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回衙门等待处置!”
洪知县带着随从灰溜溜地走了,李东平也抱着张怜儿出了门。
沈方鹤从纳小七一抱拳道:“公子原来是官家之人,恕老朽眼拙!”
纳小七抱拳道:“开始时身份作了隐瞒,还望先生海涵。”
纳小七此言一出,其他人都不曾惊诧,裘莫愁却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意中人却有着另一个身份。
“这么说公子应该不是姓纳,而是姓纳兰,是纳兰家的七小子,不知对不对?”
纳小七微笑躬身一揖道:“先生博闻!小可正是纳兰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