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磊摇了摇头,脸上带起丝丝苦笑,以左手扶着谷壁,施施然前行。
光,如此刺眼。
久违的日头,懒懒地挂于半空,无精打采地晒着大地。
鬼棺谷外,遍地寒霜残雪,竟已是入了冬。
“我在这谷中,怕是有百十个昼夜了。”丁小磊打量了下自身单薄的衣物,运气体内不多的灵气,抵御空气中的寒意。
寒冬,多数动物窝在洞窟中,可也有极少数的野兔松鼠因秋季储粮不足,冒着严寒出来觅食。
一只灰白相间的野兔,警觉的在枯黄的草根中漫步,修长的双耳翻转着,聆听着可能存在的危险。
豆粒大小的火,疾驰而至,刚在兔子的双眼中映出,便已然贯穿了他的脑颅。
“啾。”
野兔嘶鸣惨叫一声,便两脚抽搐,没了气息。
“还真是有好些日子未吃熟食了。”窝在侧旁的丁小磊从土丘后爬起,拎着兔子的双耳插在削尖的木棍上。
扒光皮毛,取出内脏,以雪水洗净,丁小磊架起个石磊的土灶,烤起兔肉来。
香飘数里,引来饿狼数只。
或许出于本能对危险的敏锐察觉,这些野狼只是远远瞧着,也不近上前来。
“小兄弟,烤的什么,挺香啊。”
不远处,传来声略显沧桑的男音。
丁小磊举目细瞧,却是个衣着素雅,蓄着脸络腮胡子的虬髯大汉。
少年这会正羸弱,体内幽冥气十不足一;而谷中灵气匮乏,久困其中,浑身灵气不积反散,这么些日子下来,体内灵气也见了底。
哪怕是强壮些的凡人,若心存不轨,也足以要了他的性命。
这般荒郊野外,丁小磊不愿多生事端,佯装未曾听见,自顾自地烤着兔肉。
只是心中,已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戒。
此地毗邻鬼棺谷,是个生人勿近的危险之处,敢在周边游走的,怕是多半绝非善类。
“哟,兔子肉,可惜没有佐料,要不必是极为可口。”
那壮汉双眉左低右高,瞧着煞是别扭。
少年依旧一语不发,兀自从包裹中取了写盐巴荤油之物,撒在兔肉上,经火一烤,滋滋作响。
当初在村中,那些窃来的鸡鸭被吸光血后,若是扔了颇为可惜,少年便尽数烤熟,同欧阳云瑶一块祭了五脏庙,时间一久,手艺也便娴熟了。
加之去了杂物房后,实在过于无聊,每天白日汲取灵气、夜间淬炼骷髅,其余时间便看些杂、研究吃食,这味道也便越发炉火纯青。
窝冬的兔子,肉质细腻,膏脂肥腴。配上佐料,经火一烤,香飘数里。
“香,实在是香。”那高低眉汉子,已是口齿生津,垂涎三尺了,眼巴巴地瞧着丁小磊,浑然如等食的家犬。
来着皆是客,少年不愿多生事端,可同样也并非小气之人,撕只兔腿,抛于那汉子,自己扯下处兔肉塞在嘴中。
肥而不腻,醇厚喷香。
一壮一瘦两人,围着那土制石灶,大块耳垛,不一会功夫,那兔子便已成遍地的弃骨。
茫茫雪原上,只听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却没人多说句话。
少年是不愿多事,而那高低眉汉子怕是来不及说话。
“七分饱,刚刚好。”那汉子自来熟,吃完自己那份后,也不贪心,只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少年。
丁小磊慢嚼细咽的将面前兔肉消灭殆尽,收好佐料,背起行囊便要离开。
“小兄弟,吃了你的兔肉,怪不好意思的,来壶烫酒,暖暖身子。”
那汉子一抹嘴,顿时脸上手上便是淡黄色油渍。随后他如同变戏法似的,从那石灶灰烬取出两袋酒,抛了袋给少年。
也不知那酒囊是何质地,在火中烧了许久,竟没有点滴灼痕。
酒袋入手,很是烫人。
少年眼瞳一紧,心中提防之意更甚。
自己一直坐于石灶前,却未曾发觉他是何时将酒袋置放进那火的石灶中的。
此来历不明之人,实力叵测。
“哈哈,山高水远,后会有期。”
那汉子如瞧出少年心中的警觉,哈哈一笑,身形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个怪人。”丁小磊低声嘀咕了句,自怀中掏出个布袋来,打开细瞧,百余枚玉犀酒石安然无恙“东西未丢便好。”
少年起身,掸了掸身上泥灰,作势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