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想:先试试此药有无效果再说。这个尚疆在尚公祠见过,颇有些机谋,且我与他没有正面冲突。他今天刻意讨好自己,是想谋个一官半职,从此青云直上?如果他是想害人,我也定能全身面退,且让他粉身碎骨!
洛南边想边领着齐王亲兵队长往前走,在蓝缕街未曾封街时,他已将人口户籍调查得很清楚,现在根据苏波递上来的图表与登记姓名按图索骥,辨认起来颇为方便。
洛南率先赶往几位重症病人家中,先用汤匙舀出药,放在病人自家的碗里。然后给他们一个个喂药,少数几个不能吞咽的,让家人帮忙将药灌进去。如此亲自端药、喂药,奔走忙碌,亲兵队长看在眼里颇为感动。
匆忙赶来的名医王叔和更是不可置信诊着一个个刚被喂完药的重症病人的脉,心下疑窦丛生:你说一个郡丞如何来了这么大的能耐?他都束手无策的病情,吃了两匙他的汤药,竟奇迹般好转了?
真是“九曲黄河万里沙,名医盛名原是假?一个郡丞几剂药,胜他叔和几日方。”
王叔和觉得有空定要好好向这位郡丞讨教讨教。洛南喂完药后,还用真气助患者血脉运转,让药剂尽快发挥作用,如此一来,对病情自然大有助益。
洛南给每位重症病人每人分完两匙汤药,药也堪堪见底。剩下两滴王叔和也不敢浪费,奔走到苏波大夫处,千劝万劝让其服了下去。忙完这一切,洛南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湿。
齐王所派的亲兵队长,带着亲兵还给各家送了米粮、木炭、清水等物,忙得气喘吁吁。
汤药效果显着,洛南才敢在亲兵队长面前承认此药为家传治疫良方。当时害怕队长疑惑,情势又争分夺秒,因此没有细说。
而此时的尚疆却摇摇欲坠。他被星辉杖杖责三十下界,身体本就不好。尚公祠恰逢时疫,他又劳累甚多,不仅力抗洛南火烧尚公祠的暴行,而且为治疗时疫配药出谋划策,常常不眠不休。尚公祠疫情好转,又奔波在蓝缕街,不惜自残以救他人性命。
左手手腕的伤口处包扎的布条已经殷红一片。他跌跌撞撞地找了个僻静处,靠着棵小香樟树坐下。只略略坐了一会儿,由于实在太累,他便不自觉地睡了过去。
梦中,他的身体慢慢便往左边倾倒,他下意识用左手一撑,忽然感觉一股强烈疼痛传来。他惊醒后,看了看自己左手手腕的伤口,只剩苦笑。
尚疆心想,望川仙君当到他这份上,也是背到家了!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正考虑夜晚到哪里留宿的问题。他想如果去找杜世嘏,他会收留他吗?
这时候,洛南正骑马回家,迎面碰上尚疆。尚疆恭敬行礼,自称是往洛都奔前程的士,因为尚公祠突发时疫而滞留。
洛南下马,走至尚疆身旁,瞥了一眼他的左手手腕:“尚兄受伤了?跟我一起走,让王神医给你包扎一番。尚兄是怎么受伤的?在蓝缕街起了冲突?”
尚疆笑笑:“洛郡丞过虑,一点小伤,不碍事。”
洛南又问道:“刚刚尚兄的药甚为管用,不知是何方子,为何药中一股血腥味?”
尚疆抬起自己的手腕:“药方之事说来话长,有空我定详述。至于这血腥味,是我受伤了,血不小心滴入了药碗。由于药材珍贵,所以我也顾不上血污了,个中因由,还望郡丞体谅。”
“当然、当然。”洛南满口答应,欲言又止。
尚疆开囗:“洛郡丞有事不妨直说。”
“是这样,刚才齐王亲兵队长问我,汤药从何而来。尚兄当能明白齐王爱民如子,怕汤药不实而不敢用。当时我便承诺是家传之治疫良方,让重症病人服用后方转危为安。此药为尚兄之功劳,洛某心里明白。但是洛某先行保证在先,没了这份荣耀并不要紧,就怕齐王怪我视人命为草芥,不问汤药来源胡乱使用。洛某怕是有十颗脑袋,也吃罪不起。我刚才就想着如何向齐王解释此事原委。”
尚疆微微一笑:“郡丞不必向齐王解释,此药本就是郡丞家传治疫良方。只是此药不可轻用,因为此药本身带毒,只是重症病人方有奇效而已。因此药方不宜公开,此药本与尚疆无丝毫干系。”
洛南心下方安,他当时想如果尚疆一定要将真相公布,他绝不会让他有这个机会。
洛南回味了一下尚疆的话:“尚兄是说非重症病人不能使用此药,因为此药有毒?”
尚疆郑重地点了点头:“有何问题?”
“除了重症病人外,药还给回春堂苏波大夫服用过,他可有生命危险?可有解除之法?”洛南问。
“服了多少?”
“不多,两滴。”
“两滴无碍。” 尚疆思衬,苏波幸亏只服了两滴,虽然他的血并无毒,只是他如何自圆其说?毕竟治时疫的方子他不想写,同时也根本写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