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妖的身子微微前倾,将头放在那张纸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不确定地开口问:“这是什么符?”
花溪脸上的神情快要崩塌。她忘记了,除了她自己,怕是都没有人能认出她的字来。于是她只能逐字逐句地为蛇妖解惑。就在这时候,怀里的小狐狸突然发出一声悲鸣,从毯子里一跃而出,速度之快,令人眼花缭乱。
快速地朝着外面跑去。
“狐狸!”
花溪大喊道。但是小狐狸仿佛失去了心智一般,小腿往前直奔,仿佛前面有什么东西在等待它。没几下,便只能看到一个小小的背影了。
蛇妖道:“这里可危险了。外面正在肃清叛徒呢!万一让误伤了可就危险了。”
闻言,花溪一个猛子掀开身上的毛毯冲着外面跑去。誓要将小狐狸给追回来。瞧着一地的狼藉,蛇妖叹了口气拾起地上的碎片,眼眸定定地看着那残留着余温的毛毯,可惜地道:“我也要拥有一个给自己暖被窝的人。整天冰冰凉凉的,迟早有一天会冻死!”
外面正下着蒙蒙小雨,淅淅沥沥,仿佛是断了线的珍珠。
在雨幕的洗礼下,原野上的人很少,几乎不可见。但是一道雪白的身影却跑得飞快,越过草丛,跳过小河。动作异常得敏捷,却也非常得急躁。
“小狐狸,小狐狸……”
稀碎的声音被砸落下来的雨滴渐渐消融。花溪跑得气喘吁吁,眼见着那只小白点越来越远,她的心里就直跳个不停,仿佛失去了节奏的琴弦。胡乱地弹着,魔音阵阵。
脚下的野草疯狂地缠住她的双足,使她不能前进。花溪一面用手去拽,另一只手取出利剑去砍。剑光四射,一阵之后,那白色的影子早已没有了踪迹。
在漫天的落雨中,花溪好像是失去了目标的船只,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四处搜寻。深一脚浅一脚。
站在无边的原野上,花溪突然看到西南天空处的一抹云霞,散发出绚丽的红色光芒。她拔腿跑向了那里。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小狐狸在那里。
这是一座幽林,里面布满了瘴气。残枝枯叶遍地狼烟,森森白骨纵横交错。时不时头顶飞过一只秃鹫,嘴里叼着一块血淋淋的人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转身离去。
花溪眼瞅着这一幕的惊心动魄,脚步加快。直觉不好,小狐狸自己一个人来这里,难道是……?
穿过层层密林,走向山顶处的那棵松树处。巨大的石头竖于眼前,上面用红彤彤的水墨写了四个大字:“乱葬岗亭”。
她刚一皱眉,将手插在袖中。便听到熟悉的一声长啸。那是小狐狸的。
花溪来不及思考别的,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路扑去。期间遇石砍石,遇树伐树。无数棵参天大树被其砍于剑下。
直到那抹白色的小团子出现在眼前。它全身俯在地上,身子一耸一耸的,仿佛在低声啜泣。而它的面前是一只被掏了五脏的白色狐狸。
花溪眼眸瞬间睁大,她脚步一步一步地向着那点走去。小狐狸闻听声音,快速地抬起脑袋,伸出爪子,嘴巴张大,做出攻击的状态。
一见来人是花溪。立刻偃旗息鼓,眼眸里是藏不住的脆弱。一下子软在了地上,趴成一团薄薄的白皮毛,身下搂着那个白狐皮。
花溪心里涌上痛意。在走向小狐狸的时候,她的心里闪过无数的想法,莫非是小狐狸的亲人?她很不希望自己的想法成真。
慢慢地蹲下身子,将手覆在小狐狸的身体上。小狐狸的身体一僵,眼泪顺着眼角一滴一滴地流下。脚下的干土变得湿润,慢慢地累积成了一个小坑。里面渐渐盛满了眼泪。
花溪颤抖着手指,语气压低道:“它是你母亲吗?”
小狐狸的眼泪更加汹涌了。
花溪看着那被灼烧得只剩下一层皮的白狐。眼眸里涌现出深深的杀意。这分明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献祭了。身体被烈焰烧整整一宿,掏干了五脏六腑做成了祭品。手段极其残忍,心肠极其狠毒。
她本以为消灭了遗世独立就可以让妖族人不再献祭无辜生灵,没想到最后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一幕,而受害者竟是小狐狸的母亲。
杀完儿子杀母亲。这究竟是怎样歹毒的心肠。
看来这妖界之王也不怎么清明。
花溪打算给小狐狸讨一个公道,她抱起小狐狸和白狐皮一步一步走出密林,正欲走向妖王宫时,一个身穿白色道袍的男子从远处走来,见花溪一身的血迹。微微皱眉,轻声道:“公主殿下,好久不见!”
花溪眯了眯眼睛,脑海里无数的片段纷繁而至。
她的脚步不由地倒退几步,身后一棵树干将她架住。花溪看着渐渐逼近的白衣道人,嘴唇微微颤抖,眼神震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妖界。花溪属于误入,而面前的这个白衣道人一定不是。因为此人正是她在北晨国皇宫里缠着的那位道人。
白衣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尘,眉目清冷道:“我说过,我们有缘定会相见。”
花溪在人间流落了那么久,如今算得上是第一次看到故人。她眼泪直接夺眶而出,落在了小狐狸的眼眸中。小狐狸的眼睛闪了闪。
白衣道人走到花溪身前,用犀利的目光看了眼她怀中的小狐狸。似乎不是很高兴。
悠悠道:“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做什么?”
花溪定定地道:“有妖杀了这狐狸的母亲,我要为其讨个公道。”
白衣道人听后摇摇头道:“你可知这狐狸的身份?花溪听后眸光闪了闪,回答:“我不知,但是一条生命就这样被杀害。难道不该有个交代吗?”
眼见拦不住花溪。白衣道人甩了甩手中的拂尘。一道锐利的白光闪过,花溪的眼睛里似乎跑进了满天的雾气,渐渐地昏迷不醒。倒在了旁边的草丛里。
小狐狸见状,翘起自己的尾巴,守护在花溪的身边,亮出自己的爪子。
虽然它的爪子没有多么锋利的指甲,但气势却是不小。
白衣道人见状,轻哼一声道:“你走吧!”
他将那白狐皮收进袖中,弯下腰将花溪抱在怀里,顺着沿途的小路走去。小狐狸不死心,远远地跟在后面。白衣道人意识到这点后,停下了脚步。待到那狐狸靠近了些。凝着幽深的眼眸,冷冷道:“你还不走?”
小狐狸又靠近了一点,这一下把白衣道人给惹毛了。他大声喝道:“再不走,我便动手了!
小狐狸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迈着小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