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上方的浮尘帝君轻抚眉心,望着从大殿门口进来的两人。
一路慢慢向前走去,花溪留意着每个人脸上的神情,古怪得居多。他们皆纷纷侧目而视,眼珠里写满了情绪。
“帝君!”成韵站定,拱手行礼。
花溪低下头也喊了一声,引来浮尘的一句低声回应。
“嗯。”
然后便是长久的一阵的寂静。这时成韵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拉到了一边。于是,花溪便站在了成韵的身边。
看着周围三三两两的目光,花溪握着成韵的那只手 ,低声道:“我和你站一处,这样不妥。”
成韵侧过首去道:“行了,公主殿下,难不成你要一直站在殿中央任大家观赏吗?”
花溪在心里一想:“这倒也是。”
目光突然抬起时看到了对面的一位将军,威风凛凛,眼神里藏着一抹暗芒。
正欲深思些什么,上方传来一个颇具威严的雄浑之声。“带案犯!”
这三个字如万钧雷霆劈在了花溪的心坎。她视线在大殿里搜寻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花神的身影,于是,她慢慢地推了推成韵的袖子,低语着:“成韵,是不是,香澈她……?”
成韵愣了半秒,随即回答:“公主殿下,你想什么呢?云殿的事!”
如此,花溪才稍稍放心,关心则乱,以至于每件事她都不由自主地代入香澈。一方面,也是心里有愧,人家好意帮她,最后却被她给坑了,尽管说这不是她的本意吧!
这么想着,门口处走来一个被两位仙兵押解的女仙。身姿曼妙,腰若纤纤柳枝,满身星光的衣服穿在身上,真是说不出的美丽动人。只是女子被压着胳膊,头也只能低得死死的,从花溪的视角看过去,只能看到下颌骨的弧度。
很快,那女子被压到殿中央,被身后的仙兵一脚踹的直直跪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花溪都能听到骨头嘎嘣一声的脆响。心里为这女子默哀了一秒。
“禀帝君,已将犯人带到。”
浮尘微微点头,示意两边退下。那女子终是从地上缓缓起身,只是双膝却还笔直地跪在白玉石砖上。她的双手被绳子牢牢束缚于身后,扎了紧紧的死结。
“我问你,为何要水淹云殿?”
那女子扬起脑袋,这一眼,花溪当场愣在原地。女子的眉眼之间隐隐蓄满离愁,仿佛终年不化的雪山。一副容颜可谓是清绝出尘,但是眼尾却是通红一片。任谁见了这样一副美人垂泪的模样都不忍再责怪她的过错。
站在旁边的伏地将军轻哼一声,道:“帝君,今日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是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花溪眼眸蓦地睁大,察觉到异样的成韵连忙捂嘴轻声道:“没错,公主殿下。这位就是云织仙子。”
花溪疑惑地道:“织女?”
成韵点点头,将脖子扭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大殿中央的人。
浮尘帝君眼中闪过一抹计较,甩了甩衣袖道:“牛郎呢?”
柔若无骨的云织仙子满含泪花地道:“他回去了。”
“那水是……?”
云织仙子抢先道:“我不小心失手打翻了水盅。还请帝君治罪!”
月神突然在旁道:“帝君,不若唤来牛郎一问便知。”
对于月神的提议,浮尘帝君微微颔首,表作同意 。不一会儿,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是痘印的男人被带上了北极殿。他紧张地看了一眼众神,随后低下了头去,小心谨慎地跪在殿中,对着浮尘行礼,只是在叩首时,眼睛故作高深地瞅了一眼云织。
那目光正好被花溪敏锐地捕捉到,她在心里暗想:“不是说,牛郎对织女很好的嘛!为何她今日瞧来,这牛郎倒有些虚伪?”
只听成韵在一旁感叹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花溪:“???”
对上花溪疑惑的目光,成韵笑了笑,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拜见帝君!”
男子的声音里有着粗犷的豪气,与他的形象大相径庭。
浮尘帝君坐于高位,俯瞰着脚下的两人,语气威严地道:“云织说你今日早早便回去了?”
牛郎目光直视着浮尘帝君,眼不红心不跳地道:“是的,帝君。”
“一年一度的会面之日,你不珍惜吗?”
浮尘的眼睛直接看着云织问道。
牛郎答:“我家牛哥要生子了,我不得不回去看着,以防万一。”
浮尘见云织一直低着头,便问:“云织,你真的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吗?”闻听此言,云织抬头看了眼牛郎,男人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眼眸里的破碎之色更甚,低声道:“小仙无话可说!”
浮尘帝君攥了攥手指,随后摊开放在膝盖之上,顿了半晌道:“那好,云织水淹云殿,造成天界恐慌,云殿损失惨重,即日起,发配凡间,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可回转,去吧!”
话落,便有三五个穿戴银甲的卫兵上前,将趴在地上的云织一把拉起来,生硬地拖了下去。
途径大殿门口时,花溪一眼看去。
云织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两只眼睛直直地看着牛郎的背影,也不知是在等待着什么,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人的背影才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