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又是一个大晴天,蔡弼像个巡视领地的狮王一样,背着手迤迤然的在田庄里散步。
他的心情极好,还有心思吟诗: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紧随其后的蔡钧立即拍手大赞:
“好诗好诗,爹做的诗真好。”
“不学无术!”
蔡弼轻斥一声,却也未曾真的生气:
“这是陶元亮的诗。”
蔡钧也不以为耻,反而猴急的说着自己关心的事:
“爹,那走运的小子把账册全部拿走了,会不会在长安找别的账房先生盘账啊?”
“你怕了?”
蔡弼斜眼鄙视,状极不屑。
“怕个鸟!”
蔡钧感觉被侮辱了一样,挺胸突肚道:
“我都打听清楚了,那就是无根无脚的孤寒野种一个,侥幸得了个方子献给皇家,才蒙宫里厚赐,得了这个田庄。”
“那不就是了?”
蔡弼傲然抬头道:
“再说了,就算找账房又如何,我的账是那么好查的?”
“那小贼居然还想从账目着手,何其天真?没个一两个月,休想把账目理顺!”
蔡钧顿时惊喜道:
“也就是说,这一两个月都见不到那个该死的野种了?”
“当然……”
蔡弼话
音未落,就看见前面的路口拐进来一辆熟悉的高大马车。
父子俩人齐齐一愣,脸色都变得阴沉下来。
“爹,怎么办?”
蔡钧焦躁冲动,完全沉不住气。
“回就回来了,慌什么?”
蔡弼就镇定的多,冷笑道:
“才两天的时间,别说我的账目一向做的严密,就是账目中真有问题,也绝对没可能被人两天就找出来!”
早先知道宫里把太平田庄赐下去之后,蔡弼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
不过现在么,蔡弼一点都不担心。
他一边堆出满脸和善的笑容,远远地冲着马车上的杨凡作揖见礼,一边压低声音调教自己的儿子:
“这庄子要是赐给那些功勋臣子,又或者诗礼之家,咱家的麻烦可就大了。”
“这样的新主家有权有势,根本不是咱们能招惹的。”
“更何况这样的人家自有部曲,都是忠心耿耿的家生子,怎么也不可能用咱们这些外人。”
“更不用提咱家存下的那些钱财,就怕你我父子二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了。”
“现在么,哼,这小贼无依无靠,连可用的人手都没有,还不是任由为父搓圆揉扁?”
蔡钧听的两眼冒光,脸上更增淫邪之色,偷偷的问道
:
“这么说来,这庄子终于全部是爹你说了算了?哈哈哈,太好了,那我今天晚上就去刘家过夜。”
蔡弼想的是怎么谋庄夺产,蔡钧想的却是庄里的漂亮姑娘。
虽然早知道自己生的是个什么玩意,蔡弼还是差点没被气晕过去。
眼看着马车就快到身前了,蔡弼只能强忍着怒气低声骂道:
“你给我消停点,不要节外生枝!”
蔡钧嘴上说好,实则完全没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