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妈经常跟我说,上了大学之后,时间就会越过越快。并不需要盼着等着,猛然回头就能发现,原来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按照我给自己设定的计划,大三就要全面进入留学的准备阶段:在大三这一年拿到德福语言证,大四上学期完成APS审核,下学期准备和申请。
相比于其他国家,留学德国的特殊性有很多。
首先,语言就是一个极高的门槛。根据往届师兄师姐们的说法,每年本科毕业后,能够无缝对接上研究生的人,可能就只有8%左右,绝大部分都需要先读语言班;并且别的国家的语言班一般也就一个月到三个月,但在德国,最短也得半年。
其次,无论是什么高校毕业,所有到德国留学的中国学生,都需要经过一个名为APS的审核。这个审核采用英语或者德语的方式进行,主要是为了验证申请人提交的证明材料的真伪,最重要是考核申请人在大学时期所学的专业课知识,包括一些概念的定义和区分、某一门学科的框架结构以及不同学科之间的关联性等等。
最后,德国高校的申请程序也非常的繁琐。动机信、推荐信、成绩单、课程描述、分数体系说明表这些材料缺一不可;APS审核需读满六个学期才能进行,但它的通过证则是申请学校时必须要提交的;申请研究生需提供本科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但拿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离开学又不远了……
“听懂了吗?”在我弄明白这个庞大的体系后,我尝试跟我妈解释。
“懂吧,所以你要不要找个中介,我看别人都是……”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
“不用找。”我倔强地说,“重点不是找不找中介,重点在于这个东西它是一环扣一环的,需要一步一步慢慢来。找中介,给别人钱,他也还是这么走。”
“我知道,我这不是看别人的儿子或者女儿,大四上学期左右都搞定了,晒了好几张录取通知呢。”她一脸委屈,像是气我不领她的情。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条件的话,谁不想花钱让别人代劳呢?我家的情况我很清楚,直白地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生意做的不算小,但因为我爸蠢蠢欲动的生意头脑以及向往自由的心,一年下来根本剩不了多少钱。
在我准备升初中的那一年,我拿到了心仪的实验学校的录取通知,一个人偷偷地开心了很久。
“然,你想去念这个吗?”但当我爸咨询我的意见时,我拒绝了。
“不去了,我不喜欢。成绩好的话去公立的学校也一样,实验学校一年得好几万呢。”
那一年我十二岁,我弟两岁,我爸四十岁。如果我稍加努力,就不至于剥夺一个中年男人追求他梦想的生活的权利,就能帮助一个小孩面对以后更激烈的竞争,那么我愿意这样做。
“那是别人,反正到最后,我自己能办好就行。”我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想替你们省点钱,我不想你们那么辛苦。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也是最了解我的人,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有这个能力呢……”这些话我断然是不会开口说,甚至会因为他们知道以后可能会产生的愧疚而感到愧疚。
这个假期的聚会都堆在了最后这几天,恰好跟小可她们相约的这天,还撞上了德福考试的报名。
德福考试是目前国内最普遍的德语考试之一,参加的人不少,但考位却寥寥无几。每年只举行三次,只有七八个城市有考点。先别说考不考得过,选上离自己近的考点就是一场万人过独木桥的争夺战。
“上午的考试怎么样?”卫唯她们正在聊化妆品,我有点心不在焉。
“就那样呗。”这几天马硕成的态度一直很冷淡,应该是跟他的心情有关。
“好吧,我就想提醒你一下,别忘了下午的事。”前几天我“邀请”了他帮我抢考位。
“我记得。但你今天不是约了人吗?”
“是啊,所以我把电脑捧出来了,可重了。”我本想着或许能听到他的安慰。
“哈哈活该,谁让你要出国呢,祝你抢上也考不上。”语音里的语气倒是很轻松。
嘲笑我的时候,心情怎么又突然变好呢?这个人吊儿郎当的,真的能交付他做这么严谨的事情吗?我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的事自然也不是重要的事,他可能就只是应付地打开网页,根本不会用心帮我……
我越想越觉得他不靠谱,下意识地就找到了韦健豪:“你下午有空吗,我有点事想要你帮忙?”
“别愣着,吃东西啊。”Jenn我喊道。
“哦!行行行!”
“诶,之前程溪那个事怎么样了,是不是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古永歆一脸期待地问。她很少在群里说话,对我们的动态也是一知半解。
我不敢说话,看向了卫唯,意思是你来说。
没等卫唯开口,程溪自己先交代了:“没有好消息,那个不行,不跟他浪费时间了嘿嘿。”能看出她有点紧张,又在拼命地强装镇定,“你们有好男人记得给我介绍啊,我无时无刻都欢迎哈哈哈!”
“那是真不行!”我接上话,帮她解围,“有点油头粉面的感觉,说话也比较轻浮,还有还有,程溪穿上高跟鞋都比他高了!我觉得卫唯看到一定很嫌弃。”
“哈哈哈为什么一定是卫唯嫌弃?”小可的笑点一向很奇怪。
“因为跟她喜欢的类型完全相反。她不是喜欢那些有趣的灵魂加一言难尽的外表吗?”我看着程溪,想得到她的认可,“就那个,她之前给我们看那个raer,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