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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

陈宛七盯着他手里的钱袋,说不想要是骗人的,可实在是…… “你要不……先验个货再决定给不给钱?” 李祈安固执的咬不语唇,发白的嘴唇充起血丝,他什么都想给她,哪怕是要他的命,也不是不行。 可她不要啊…… “唉。”陈宛七接过钱袋,“是你自愿给的啊,我可没抢你的。” 她说着便打开钱袋,整袋碎银不过是拿着沉,其实也没多少钱,但对他来说想必已是全部家当了。 陈宛七抽出皇后给的红包,将里头的压岁钱拿出来,抓了一把碎银塞进红包里头。 “呐。” 李祈安费解的盯着她的手,“姐姐这是何意?” “今日是除夕,你既叫我一声姐姐,还又磕又拜的,可不得给你包个大红包。”她把红包塞进他手里,“除夕快乐。” 李祈安捏着沉甸甸的红包,心中亦有丝沉重。 “多谢姐姐。” “一点心意而已的,那我先回去啦。” 陈宛七刚走几步,身后的人又喊了她一声。 “姐姐!” “嗯?” 陈宛七回眸看他,李祈安学着她的语气,别扭道:“除夕……快乐。” “同乐同乐。” 李祈安目光紧追着她的脚步,直到消失在视野中,眼底仍有她说话的影子。 他早已学会阴阳怪气的说话,学会不择手段的做事,甚至学做一条狗,可偏偏学不会她说话的样子,有时还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他试图理解她的话,只能靠着猜想、琢磨……却无法共情,这无疑是一种折磨。 蠢得很。 李祈安拆开包裹,抽出一件不三不四的……连衣服都算不上的玩意。 寂静的巷子里无人问津,一道单薄的背影颤着肩膀,不知是哭还是笑。 厚重的雪花从肩头抖落,乘着寒风飘入阴暗的大狱,化作一团雪水,徒添几丝阴寒。 大年三十,空荡荡的大狱里头关着一名无罪之徒,皇帝判其下狱,刑部不知何罪,罪状不明,只能囚禁于此,终身等待着一场无声的审判。 落魄的长者静坐在地,瘦骨嶙峋难掩潦倒,轻薄的囚衣仍竭力保持着干净。 一条银鱼游入狱中畅通无碍,仿佛生来就是待在这肮脏之地。 “义父。” 李芳缓缓抬头,困惑道:“你是?” “义父,我是祈安啊,你不认得我了吗?” 李祈安跪在牢门外,俯身磕了个头。 “祈安……祈安?” 李芳认真的打量,一双眼睛含着清澈的正直,却是难以看眼前的人,常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狱中,他的视线和听力已退化了不少。 一身银白飞鱼服映入眼帘,袖口的金丝晃得刺眼。 李芳认出他来,竟有些不敢相信,见他衣冠楚楚的站在面前,心中甚是欣慰,继而却有些诧异,随即难掩失望。 他动了动干裂的双唇,话含在嘴边,生生咽了下去。 “义父,多年未见,你就没什么想同我说的?” 那身锦罗玉衣,不问也知是何身份。 “罪臣,无话可说,督主请回吧。”李芳说罢便合眼不语。 狱中清清静静,竟似那佛堂的清幽,隐隐泛着微光。 李祈安平静的看着他,心中早已料想得到,听着当真没什么感觉。凭他对李芳的了解,自然晓得他会说什么。 从前他四处求人无果,想见却见不得。 后来他拥有了权力,区区大狱来去自如,他想见却不敢见。 他知道,自己变成了义父最讨厌的样子,可他心里却坦然接受,甚至为之疯狂。 “义父啊,你还是老样子。”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灰,漠然道:“你把自己当做一个臣子,可你却忘了,自己究竟是谁。” 李芳跟过两任帝王,曾经也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他虽是个阉人,行事稳重妥当,不似东厂那般谄媚。 一座桥从嘉靖修到隆庆,李芳协理期间查出工部贪腐数万,底下的官员花钱买官冒任,空降其位不务其职。 李芳一纸上弹劾却惹怒东厂,这些人皆是拜在东厂脚下做干儿子,三人党立马在皇帝耳根边上轮番煽风点火。 皇帝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李芳仍不知进退诚进忠言,一个太监竟敢劝皇帝不该沉迷女色。 <

r> 帝怒,囚其入狱。 李祈安俯看他的眼神仍含着仰慕,嘴里却说着伤人的话,“你是个太监啊!” 李芳挺着腰杆坐得笔直,亦是不为所动,他越是如此,李祈安越是充满恨意。 筑起的高桥在他心中塌了又塌,一次次将他的信念压断碾碎,反复磋磨折煞,最终将他变成了鬼。 可李芳的半截白骨仍顶着半边天…… “义父,你根本不该把自己当成一个人!做奴才就该说鬼话,让你做条狗就要趴下,把你当成猪就得吃糟糠!你可以在皇帝耳边煽风点火,就是不该进忠言!欺上瞒下不是死罪,说真话才是死罪!” 李芳抬起沉重的双眸,心痛道:“祈安,我可曾教过你这些?” “不曾!” 李祈安愤然道:“你若早教会我这道理,我何须吃那么多苦头?你自己又怎会落到这般下场?义父,你看看现在的处境,你教给我的道理有用吗?那些屁话只会让你沦为阶下囚!难道也想让我落到同你一样的下场?” 李芳徐缓起身,整了整衣袖,抬手举至胸前,郑重的鞠了一躬,久久不曾起身。 “督主,珍重。” 李祈安冷笑道:“义父,你都不想看了我么。我原以为做不了一个完整的男人,至少我还可以做个人……可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个人了,不是吗?” 他垂手将一身新衣服放进牢房内,这同他给陈宛七用的是一模一样的布料,他早已让京城里最好的绣娘做好。 “无论你还认不认我,我都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李祈安转身离开大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这辈子都不会再走回头路。 一年一岁,时间不曾回头,只有人才会时常回头看。 翊坤宫里铺满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宫女太监围坐一团。 陈宛七头一回见这么大阵仗,一时无处下口,好吃的太多都不知该先吃哪个,目光落在一盘饺子上,夹了一只饺子吃。 猪肉大葱馅的饺子,吃着也是好吃,但她不大感兴趣,吃一只就腻了。 陈宛七盯着满桌的好料,竟是没什么胃口,总感觉没吃什么就撑了。 李贵妃给大伙发了厚厚的红包,吃完就去陪皇帝守岁,一群太监宫女留在翊坤宫守岁。 陈宛七昨晚就熬了个大夜,眼皮都要缝上了,再熬头就秃顶了。 她实在是熬不住,默默撤退,晃悠着颠回屋里 。 酒后上头,这会儿她竟有点想……有点想……想……嫂嫂做的饺子。 陈宛七猛晃脑袋,一头埋进被子里,不愿让自己再继续瞎想下去。 可这脑子啊,根本不受控制! 半梦半醒之间,一张脸无比清晰的浮现在床头,有鼻子有眼,有胳膊有腿,仍是那个死样子。 “看什么看!没良心的死男人!也不晓得来问候一下!说句话会死吗?会死是不是!” 陈宛七朝空中狠踹一脚,被子掉在地上,跟阿拉丁飞毯似的又回到身上,那张脸越发靠近,一张嘴就像个摆设,铁铲都挖不开。 她抬手在唇间摩挲,难得梦见了,不摸一把岂不是亏死。 “啪!” 一巴掌搭在脸上,给她自个甩到墙角。 她只听到一声叹气,大抵是她自己在哀叹。 曾经她家门前有一条小巷子,宫里有好多条大巷子,从小小的巷子走到大大的巷子,走啊走啊,永远都走不出去。 某日,天上掉下个锦衣卫…… “扑通!” 陈宛七从床上滚下来,一屁股摔在地上,痛醒! 她缓了半天,揉着屁股起身,捡起落在地上的三个红包。 咦……三个? 皇帝发了一个,李贵妃也发了一包,陈皇后的红包袋子给了李祈安。 那么多出来红彤彤的一包是哪来的? 她拆开看,红包里塞着绢子,绢子上绣着……潘金莲醉闹葡萄架。 淦! 谁搞的恶作剧! 大年初一就多灾多难,陈宛七洗了把脸清醒一下,换上李贵妃给她做的新衣服,裹得像团球一样,拉起毛绒绒的领子,冒着大雪往东宫走去。 春节祭祖事宜相当繁杂,陈皇后在冷宫里不问世事,后宫之事便落到李贵妃手里,这段时日格外繁忙,陈宛七倒是落得清闲。 年前赶完祭祀用的绣品就没她什么事了,其它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东厂那边最近盯

得紧,就怕出了错又让人抓住把柄不放。 翊坤宫上下都东奔西走,就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多尴尬,好在李贵妃安排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她去办。 陈宛七行至东宫,目之所及皆是雕梁画栋气派轩昂。 对于这个生僻的时代,后人不常提及,陈宛七有太多的不确定,每一步都走得战战兢兢,但她唯一确定的是,下一任天子是谁。 万历。 她深吸一口,大胆的踏入东宫,行至寝殿前停步。 “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 屋里无声无息,门却从里头拉开,就连开门都没一丝动静。 刹那间,陈宛七呼吸一滞,抬眼撞见一尊黑面神。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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