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我妈愣了一下,眯起眼睛盯着我腹部,仿佛视线可以穿过皮肉看到里面似的。 然后她眼露惊恐,歇斯底里的念叨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 我惊讶的发现,身体上难受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我的本命蛊,怎……怎么会被你肚子里的小怪物吞噬……这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肚子里的小怪物…… 我正想问我妈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她突然痛苦的哀嚎起来。 伴着她的嚎叫声,那些蔓延至她脖子的黑斑瞬间将她的脸覆盖住。 一股一股的黑色液体从黑斑中涌出,转瞬她的身体就被吞噬。 起先还能看到她瘦小干巴的身体蜷缩在黑色液体中,不消片刻,她整个身子就融化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我妈的身体已经彻底化成了一摊黑水! 我惊得忘记喊叫,双腿倏地一软,整个人跌在地上,手也不小心触碰到了地上的液体。 我看看手上的黑色液体,正好奇的想这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液体像是有了意识般,像条小黑蛇似的在我手掌上移动。 “啊!” 我惊叫起来,用力甩着手,黑液竟一滴不漏的被我甩在地上。 然后我就看到它朝着那一大滩黑色液体游弋过去,不仅如此,就连溅在四周的液体也全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起来。 当所有黑液都汇聚到一处时,它仿佛被赋予了新的生命,缓缓围成了一个圆形,并且渐渐变得立体。 转瞬之间。 它竟化作一条盘踞在我面前的黑蛇,目测大约三米长,足有我手臂般粗细! 它黑身黑瞳,头顶有红色的鸡冠状倒刺冠子,让人心生胆寒。 此刻那双墨色蛇瞳正静静注视着我,眼里泛着幽冷又诡谲的光。 “嘶……” 它吐着蛇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像是奏响了地狱的魔咒,让我紧张又害怕。 我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我妈居然变成了一条黑蛇! 虽说她想害我,还口口声声说不是我亲妈,可她用亲妈身份跟我相依为命十八年却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对她实在恨不起来。 如今她变成蛇,也算是遭了报应,我更没必要再去恨她了。 如此想着我就有点同情她。 我小心翼翼朝它倾身过去,试探着唤了一声。 “妈?” 可我才唤出口,黑蛇就像能听懂我说的话似的,抬起蛇头,以睥睨苍生般的姿态眯缝起眼睛看我。 很是高冷的模样。 似乎对我的称呼极度不满。 我知道我妈肯定是因为害我没害成反倒自己变成蛇的事不甘心,所以才会是这副态度。 我也不跟它计较,立刻上前,想把它拿起来,可手才伸过去,却抑制不了身体对未知蛇目的忌惮。 虽说她是我妈变得,可现在毕竟是蛇的模样,还是从未见过的头上长冠子的黑蛇,有没有毒也不知道,属实是有点儿让人害怕。 我想了想,然后跑去厨房拿出个平底锅,一锅子把它摁在底下。 “妈先委屈你一下,你放心,虽然你要害我,可我不能不顾母女情分,以后我会给你养老送终的!” 它好像真能听懂人话,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我起身坐床边吁了一口气。 突然。 我回想起方才我妈说的话,她说我肚子里面有个小怪物,还吃了她的本命蛊! 这么说,我怀了只怪物,而且我妈根本不知情! 它既然连蛊都吃,会不会也吃了我,还是从里面开始吃…… 如此想着我就慌了神。 我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到底是怎么怀上怪胎的,立刻冲出房间。 不管怀的是什么,我都得趁早把它打掉! 当这个念头出现在我脑海中时,耳边突然响彻起一道清冽霸道的男音,吓得我直接定在原地。 “白柠,休想打掉孩子!” 我回眸去看,眼前连个人影也没有。 难道是我出现幻听了? 可是这个声音听上去怎么那么熟悉…… 我立刻警觉起来,四下看看,民宿外面的灯没有开,到处黑漆漆的。 有月光落在地面上,隐约能看到周围物体的轮廓,可这些轮廓中根本没有人的影子。 “谁?到底是谁在说话?” 回应我的只有吹过耳边的夜风,以及不远处树冠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 突然。 余光瞥见脚下几米远的位置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并且距离我越来越近,我立刻警觉地看过去。 竟是那条黑蛇! “嘶……” 它一下下的吐着蛇信,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 而那双曜石般漆黑锃亮的蛇瞳正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眼神里噙着阴翳又危险的气息。 “是我。” “妈呀——”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惊恐的跑开。 我妈变成蛇就已经够恐怖了,谁承想蛇还会说话? 更让人恐惧的是,这条蛇说话的声音竟然和我梦里面遇到的男人如出一辙! 不知跑了多久,我只觉得自己累得全身虚软,两手撑着双膝在路边喘粗气。 我还不忘回眸去看,发现蛇并没有追上来,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警惕地朝着声源看过去,然后就见到银色月光下,在上山的小路上出现一道佝偻着身子的人影,身上还挎着一个竹篮子。 这身影透着几分熟悉。 待人走近了我才认出来,这是我家隔壁的金奶奶,应该是上山采药才回来。 “柠柠?这么晚了你跑这干嘛来了?” 突然见到一个熟人,心底的悲恸和恐惧仿佛找到发泄口,我立刻抱住金奶奶哭起来。 “金奶奶呜呜……” 金奶奶见我哭得厉害,赶忙把我领回家,直到我情绪稳定才问我
怎么回事。 我把今晚我妈惨死的事情说给她听,我以为她会不相信,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她听后的反应竟没有一丝意外,反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妈那个女人死了也好,没什么可伤心难过的,不瞒你说,这些年死在她手里的人不计其数!我本以为她对你做不出这种恶毒的事情,万万没想到,她连自己的女儿都害,当真是死有余辜!” 金奶奶义愤填膺的说着,又叹了口气道:“孩子,别难过了,你要是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以后就把我当成你的亲奶奶!” 金奶奶的话让我很感动,受惊的情绪也得到了一丝安慰。 可我想着自己肚子里还有个怪胎的事,身子就抖得厉害,怎么也控制不住。 “金奶奶,我……我怀孕了,而且……肚子里好像不是人……” 想着那条蛇阻止我打掉孩子的事,我就害怕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金奶奶闻言,立刻抓起我的手腕给我号脉。 金奶奶是苗医,寨子里的人都找她看病,摸喜脉什么的不在话下。 只见她粗糙的手指在我手腕上摁压了一会儿,脸上神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然后她倒抽了口凉气说:“柠柠,你这是怀了个什么东西啊?!” 我本就害怕,金奶奶这样一惊一乍,更是吓得我后背发凉。 她说她的确是摸到了喜脉,但是这喜脉又与正常人的不同,还说她摸了几十年喜脉,头一遭见到这么诡异的。 这也说明了,我怀的根本不是人! 虽然很荒谬,可我还是把那条黑蛇开口说话,阻止我打掉孩子的事情,跟金奶奶说了一下。 金奶奶听后再次抽了口凉气。 “孩子,你肚子里的这个东西必须打掉,否则它迟早会要了你的命啊!” 我哭着求金奶奶救救我。 我知道这寨子里的女人要是怀了孩子不想要,都是来找金奶奶解决的,金奶奶一定有办法帮我把孩子打掉。 金奶奶面露难色,说道:“堕胎药有是有,但你怀的这个小东西特殊,我不能保证我的药对它有作用。” 我迫不及待的说:“没关系,您肯帮我就好!” 金奶奶随即从柜子里翻出一个药罐子,里面是她自制的堕胎药,是一颗颗的黑色药丸,有弹力球那么大。 她拿出一颗递给我说:“快把它吃了!” 不知是不是我看错,只觉得金奶奶在示意我把药吃了的时候,眼神里透着一丝丝的急切。 这让我不经意回想起我妈。 那天我妈让我喝虫汤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我当时只觉得是因为我妈担心我,怕我烧出毛病来,才那么急不可耐的让我把虫汤喝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的急切根本不是为了救我,而是急着要害我! 就在我捏着那颗药丸,犹豫着要不要吃的时候,金奶奶低沉苍老的声音问道:“柠柠,你怎么不吃啊?” “我怕苦。”我随口说着。 金奶奶笑了笑,竟转身去厨房拿了一罐冰糖放在桌上。 她越是想让我把药吃了,我就越是不敢轻易吃。 我随即找借口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这药我回去再吃。” “就在这儿吃,堕胎免不了要吃些苦头,别害怕,在我眼皮子底下吃,你难受的时候我还能在一旁照顾着,回去吃谁照顾你呀?” “真不麻烦您了,我知道堕胎肚子会很疼,可身子下面也会不干净,我家里有卫生巾……” 金奶奶顿时没了耐心,也不再跟我演戏,立刻阴沉着脸色打断我的话。 “让你吃你就吃,费什么话,再不吃我就要亲自动手喂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