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目光顾盼四周,众真人修士皆面灿如花,虽不知有几分真诚,可面上的功夫,却是做了个十足十。
除却一人。
那三十二席真人首排,有位面净无须之人,脸色阴沉似水,双目阴鸷犹似秃鹰。
少年心中冷笑,这厮并非旁人,正是被焱芸真人打成重伤的归元七子的师尊、早早便对自己设下全套,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清宁老道。
他不曾想,玉槐真人会在这当口突破至金丹境,实力凌驾自己之上,依此情形,独吞鬼莲佛蕊莲子的计策怕是要泡汤。
若是这般,数日前,他那顿鞭子岂不是白挨了,自己的七个得意门徒更是白受伤了。
现如今,莫说他清宁真人了,便是峰主预见玉槐真人,也得礼让三分。
丁小磊冷眼旁观着这位归元峰刑堂长老,见其脸上阴晴不定,不禁又平添出几分防备之心。
“莫要被那宵小搞坏了心境。”老槐头打着哈哈,满面红光,他脸带笑意,冲着众人微微拱手“各位真人,且同老朽畅饮,无醉不归。”
众人举杯,将杯盏中酒一饮而尽,旋即各自落座,笑语欢声。
丁小磊兀自坐于三十二席真人身后,众内门弟子之前。感受着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浑然无惧。
这些目光,有来自弟子席的嫉妒、惊羡和愤懑;也不乏自身前席位传来的好奇、若有所思与不以为然。
少年光棍的很,目光也不与旁人相交,如风扫残云般尽数吃光眼前菜肴,斟满酒盏,咂着沁人心脾的美酒。
落了个逍遥快活,好不怡然自得。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酣畅,宾朋微醺。
老槐头身畔一人,立起身来,微咳数声,清了清嗓子,也令整个酒中仙酒肆静谧了下来。
“诸位,我奉峰主之命,有要事宣布。”
那人,显然颇有威望,此言一出,众人停下手中杯盏,将目光凝在他身上。
“峰主掌门有要事在身实在无法出席玉槐真人的金丹贺宴,托在下同各位,尤其是玉槐真人致歉。”那人抱拳,冲众人深施一礼,旋即继续朗声道“作为我归元峰第八位金丹境真人,峰主特拜他为太上七长老,与峰主同辈。”
众人齐齐地面露惊诧之色。赶紧弓腰恭贺,只是双眸中的淡定,尽数彰显着他们早已知晓。
唯有那清宁老道面露阴冷,有些怅然若失。
少年呷着酒,面容无变,心中波澜不惊。
这修仙一途,原本便是以实力为尊,老槐头现如今已臻金丹境巅峰,若还同那些筑基境的修士平起同坐,那才是不合礼法,有逾门规。
“此次只是口头宣布,待峰主事了,自会将‘灵台’送至太上七长老的府上。”那人微微弯腰,话语中稍有歉意。
老槐头连连摇手,连称不敢。
这坐于堂上者,皆是金丹境修士,虽说老槐头修为跳跃般增长至金丹境巅峰,实力排于七个人中的前列,可毕竟方臻金丹境,底蕴、经验都无法与他们相比,自是表现的无比谦恭。
“三长老,太过客气了。”
老槐头弯腰还礼。
“恭贺太上七长老。”
“恭贺玉槐师叔。”
恰于此时,堂下阵阵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丁小磊眨巴着眼睛,口中暗自嘀咕。
“我称呼焱芸、清宁真人为师叔,而他们又喊老槐头为师叔,那他岂不成了自己的师叔祖了?”
少年暗自哂笑,自己同师叔祖成了忘年交,倒也挺有意思,却不知日后那些眼高于顶、自视高傲、狂妄无边的内外门弟子,将如何对待自己。
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打破这貌似祥和欢乐地气氛,也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晚辈清宁,恭贺师叔臻至金丹境,铸我归元脊梁。”
竟是清宁老贼,丁小磊脸色一凛,怕是要糟。
“晚辈当日所托之事,还望劳烦师叔稍费心神,可莫要忘了。”
此言既出,四座皆寂。
一位是新晋的金丹境太上长老,一位是把持刑堂数十年的执法长老,难不成二人曾有宿怨?
可,玉槐师叔未突破至金丹境时,可是与清宁真人系出同门,更是他清宁老道的大师兄,这么多年来,都是兄友弟恭的,可目下,这清宁老道外恭内愠的神情,倒好似二人有着天大的仇隙。
且不说多年的师兄弟之情,便是往日清宁老道给人的亦是谦谦君子、喜怒无形的君子模样。
在座诸真人,都是活了少说百余年的老狐狸了,旋即相互对视一眼,眼观鼻、鼻观口,一眼不吭,好似三十余座泥菩萨。
而身后数百熙熙攘攘的弟子,更是大气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