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他很害怕去到那一个地方,他怕一切都是真的、他怕那朵鲜花就此埋葬、他也怕失而复得的勇气马上又会灰飞烟灭,但不管怎么?他还是必须要面对,或许真的只是假象而已。
熟悉的胜我桥头,青石上布满厚厚的灰烬,的确是有什么东西烧之后留下的,花中泪的脚步也慢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地面不太敢抬头。
桥的中央是视野最开阔的地方,花中泪也来到了这里,尽管他不太愿意抬起头,但目之所及的景象还是映入眼帘。
两座阁楼还是沉默伫立原地,可是连接两座阁楼之间的走廊去哪里了?如今为何找寻不到?灰烬和废墟之下,嫣然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壮丽,看来一切都是真的,方才擦肩的路人之言句句属实。
望着魅舞起舞的地方,花中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脑海之中不断浮现三年前那个初识魅舞的夜晚,每一次眼神交汇、每一次榴裙摆动、每一次风吹发梢,都在一一浮现着,似乎这些就发生在昨天却又是那么遥远。
花中泪慢慢的走上前去,穿过阁楼来到烛火走廊的废墟前,静静的凝望着,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却模糊不了他的心。
花中泪喃喃自语道:“发生了什么?究竟发生了什么?那怕是在多一刻或是我早来一刻,也不至于如今天人永隔。”
说罢,花中泪抬起头望着苍穹,愤怒的质问道:“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如此捉弄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声声的呐喊消失在云端,喊倦了、叫累了他也终于低下了愤怒的头。
望着废墟,花中泪摇了摇头,不断的告诉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一定还活着。”
说罢,他冲进废墟之中,疯狂的翻弄着,还未尽的炭火无情的灼烧着他的手臂,很快那算壮实有力的左手便被烧的通红,有的地方已经破皮不停的向外渗着鲜血。
他已经疯了,此时此刻已经再没有什么能够令他停下来,除非那个女人出现。
但是没过一会儿花中泪便停了下来,那个女人出现了?不,魅舞依然没有出现。花中泪手里握着一个漆黑的物事,他不停的在衣服上擦拭着,终于物事上的灰烬被抹去,那是一只手镯、一只金光闪闪的手镯。
眼泪再次落下,滴滴尽落于手镯之上,花中泪没有认错,那正是魅舞随手佩戴的镯子,在这个地方能驾驭如此华美手镯的女人,除了她不会再有别人。
凝望了好久好久,直到眼泪流干,日头渐渐西落,他才抬起头轻轻的微笑着。
这份笑里似乎藏着很多东西,有思念、有不甘、有爱也有恨,五味杂陈所以他只能一笑而过。
望着夕暮的落日,花中泪攥紧那只魅舞唯一留给他的手镯,微笑着说道:“仙凡终究断尘,相见既是错奈何偏相见?好一场大火、好一场大火、好一场大火啊。”
说罢,花中泪一边微笑着一边环顾四周,四下除了冷风再无其他。
阁楼还在、量金还在、胜我还在,它们的存在都是因为那个女人,而今那个女人已经不再了,它们却还在!
花中泪终于还是决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时路过阁楼,由于来时太过着急他没有发现地上那本布满灰烬、破旧不堪的籍,而今发现了他还是上前捡起一番查看。
翻开的第一页,上面寥寥草草的字迹有些难以辨认,但只要是字他就一定能够认识,之后的每一页都是同样的一些字迹,每页里都画着同一个人形但姿势各异,时而站立双手合十、时而盘膝合拳在胸、时而倒立呼吸吐纳,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看的花中泪一直摇头。
不难发现这是一本武功秘籍,既然出现在这里定是宋乾留下的,也应该是他的毕生所学,但花中泪似乎对这毫无兴趣,翻页的手越来越快。
终于翻到一半时他慢了下来,上面不再是那些潦草字迹和奇怪人形,而是工工整整一行接一行的佛经。
他立刻冲出阁楼,一一对照那些石雕之上的字符,一眼看上去虽然差不多,但仔细对照竟无一相似。
时间也不早了,既然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他也应该要离开了,或许这次离开他就不会再回来了。
此时夜已经完全吞噬了大地,形单形只的身影蹒跚前行着,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除了那个女人似乎还被另外一样东西占据着,那些奇奇怪怪的经到底什么意思?
他拿出方才那本籍,一边走一边翻动着,夜太黑字符很难看清楚。身旁擦肩的路人太过喧嚣,令他有些厌恶,这一瞬间花中泪停下了脚步,他本来该回家的,可就在这一刻他犹豫了,他觉得家都是那么的喧嚣,他想找一个地方远远的逃开,可是能去哪里呢?
左边是无意集,前方是回家的路,右边是荒芜寂静的北山,他能去哪里?就这样这个时候,他发现月光之下的北山脚下似乎有一条路、一条荆棘丛生杂草密布的路,这条路一定有人走过,但很显然已经被遗弃了很多年。
犹豫了片刻,他径直朝那个地方走去,他不知道那个地方有什么?或许藏着他正需要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