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天亮最近的时辰,这个时辰里的人往往最容易犯困。
夕月靠在床头,花中泪也靠在床头,他们都闭着眼睛微笑着,想必那一定个美梦,但梦里发生着些什么?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雪下了一整夜,雪后往往都是大晴天,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照在花中泪和夕月的脸上。
花中泪眼角抽动着似乎不太愿意醒来,但终究他还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迎着暖阳微笑着睁开双眼。
“好美的光,若人生总能够觅见这清晨第一缕暖阳,那应该才是最好的归宿。”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虽然花中泪很小声,但终究还是惊扰了一旁的夕月。
“你也想要归宿了?”夕月应该只听到了最后这两个字,所以她很不解的问道。
“没有,没有,暂时还不需要。”花中泪低着头倔强的说道。
没有人不想有个归宿,无关于年龄,无关于信仰,无关经历的多少,只要是人便想有个安稳的归宿,说暂时不想要归宿的人只是暂时还放不下某些执念罢了。
望着低头言语的花中泪,夕月应该能够读懂这倔强背后的期许,但她并没有送上安慰,毕竟有些安慰是需要付出的并不是三言两语,她既然给不了就最好是不要打扰。
“我要走了。”夕月起身下床说道。
“您还要回去那个地方?”花中泪望着夕月的背影问道。
“不管怎样我都是唐妆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还是应该回去等他给我一些交代,虽然无关痛痒,但于我而言必须面对。”夕月一边说道,一边向着屋外走去。
“也好!自己保重。”花中泪依然蹲坐在那里默默的说道。
夕月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
世人对自然的突如其来总是充满无限的欣喜,今日虽有些暖阳,但洛阳古街依旧透着丝丝寒气,不过今日这里的人都起得很早。
老人在一旁盯着玩雪的孩童,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生意,两旁小铺的商贩大声叫卖着早茶和饭点。
而当夕月踏出客栈大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在洛阳城里不认识当今皇上的人一定很多,但要不认识夕月的人应该少之又少。
“这不是唐三公子的夫人吗?”有人开始议论道。
“她怎么出入在这家小客栈?”议论的人越来越多。
“女人呀!就是水性杨花,指不定是在这里偷汉子呢!”议论的言辞越来越低俗、越来越伤人。
夕月继续安静的走在大街上,她无法阻止别人信口雌黄的嘴,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这些闲言碎语传入耳朵。
花中泪艰难的站起身来,腰间的伤口虽然已经凝固,但剧痛却从未消退分毫,摇摇晃晃的来到窗前推开窗户,望着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的夕月的背影。
望着那个方向望了很久很久,直到模糊的身影渐渐沦为幻觉,脑海之中勾勒出一个令他不安的身影,花中泪皱紧眉头。
“流燕。”突然,花中泪大喊道。
而此时夕月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那个方向只剩下等待被融化的积雪。
“不,不,不是她。”花中泪敲了敲有些昏沉的脑袋。
“如果不出所料,流燕已经在无意集安定下来,身旁已经跟着几个大胖小子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倒宁愿......”花中泪望着暖阳直射的方向说道,说着说着就笑了,这几日他似乎经常发出一些欲言又止的遗憾。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客官,你的房间到期了,请问你是要离开还是继续住下去?”店小二推开门说道。
“我想继续住下去但是我没钱,这样你们同意吗?”花中泪笑了笑问道。
“客官真不好意思,我们店也是小本经营概不赊账,还请客官海涵。”店小二言语之中虽带着歉意,但歉意之中难免带着强硬的撵人之意。
“赊账,我也换不上,算了我还是走吧。”花中泪望着店小二说道。
说罢,店小二也就退下了,花中泪也来到床边收拾着包袱。
突然床边一个红色的锦囊吸引了花中泪的目光,那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锦囊而已,但花中泪却始终觉得无比熟悉。
“这个锦囊好像在哪见过?”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花中泪伸手拿起锦囊摊在手中,锦囊中央黄色的位置有些粗燥的线头,这个位置同样是用来绣字的,这里应该曾经也有个字,想来是时间太久被磨灭了。
“这应该是夕月落下的。”花中泪喃喃自语道。
这张床除了他就只有夕月睡过,既然不是他的便一定是夕月的。
“故意也好,无意也罢,这或许都是我应该从你身上得到的。”花中泪将锦囊揣入怀中,继续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礼。
踏入客栈再想回去已经是不可能,但他应该去向哪里?继续往前还是往后?
这一刻花中泪也没有了方向,因为他没有目标也没有想过要回家,所以其实他的每一步都应该是犹豫不决的,无根无欲的人虽然潇洒却摆脱不了孤寂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