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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0 章 灰烬

下初雪的第二日,谢似淮待在房间里,一脸平静地给楚含棠换上了一条暖和的冬装红裙,又用帕子仔仔细细给她拭擦脸与手指。 那些精致的小铃铛首饰全戴在了她身上,煞是好看。 楚含棠安静地闭着眼睛。 谢似淮拭擦着拭擦着,五指缓缓地嵌入她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以前的楚含棠身体总是很温暖。 如今,她手上的温度比他还低,谢似淮将楚含棠的手放下,轻轻地抚摸过她的五官,落到没什么血色的唇上时,指尖一顿。 他起身拿来胭脂。 将胭脂一点点地涂抹上去。 就在谢似淮刚涂完胭脂之时,房门被敲响了,池尧瑶站在外面,神色迟疑,“谢公子,含棠她……” 话音未落,谢似淮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几l人,分别是池尧瑶、白渊、柳之裴、素心、孔常。 谢似淮目光扫过他们,弯唇一笑,“池姑娘,有事?” 池尧瑶看着他的笑容,噎住了。 恰逢冬日寒冷,尸体放上好些日子也不会腐烂。 再加上他们给楚含棠的尸身用了防止腐烂的药物,即使过上几l月也还是会如活人般的模样。 可人死了,终是要入土为安的。 总不能拘着她的尸身不放。 于是池尧瑶鼓起勇气过来想告诉谢似淮办灵堂一事,见到他之后,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站在门口能看见房间里面。 他们都能看见楚含棠穿着一袭红衣躺在床榻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柳之裴看不得这种画面。 他匆匆地转开头。 白渊见池尧瑶说不出口,便硬着头皮说出来意。 谢似淮表情自若地听着,等他说完,再点了点头,笑容如同一张面具地挂在脸上,“我知道了。” 池尧瑶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 老者听闻楚含棠身亡一事,今日也赶了过来,没想到他开的药方仍然没能让她多活上几l日。 可现在还有一事很重要。 楚含棠临终前曾见过老者一面。 她让他一定要督促谢似淮每隔七天吃一次药,老者虽不是烂好人,却也不是铁石心肠之人,答应了。 老者悄声地问池尧瑶,谢似淮最近一次吃药的时间是何时。 池尧瑶立刻明白了老者的意思。 她记得很清楚,谢似淮才吃药没多久,下一次吃药的时间该是楚含棠的头七了,刚好七天。 老者暂且松一口气,肯吃药就好,肯吃药就好。 池尧瑶得知谢似淮同意设灵堂,吩咐郡主府的下人立刻着手准备,她是以为已故好友设灵堂的名义在郡主府设下这个灵堂。 柳之裴本想留下陪陪楚含棠的。 但想到谢似淮,他又走了。 还是留他们二人相处吧。 楚含棠与谢似淮已结成夫妻,按理说最伤心的莫过于他了,虽说柳之裴看不出谢似淮脸上有任何的伤心之意,但是凡事不能看表面。 白渊想对谢似淮说一声,请节哀,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这种事情如何节哀?他默默地随池尧瑶他们离去了。 走了几l步,白渊不禁回头一看。 谢似淮并没有马上回房间。 而是站在门口看着院中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一些雪花越过屋檐,落在了他的高马尾上,似白了头。 白渊不再看下去。 谢似淮仿佛不知时间流逝般地看着雪花,他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衣裳,腰封上挂着匕首和小刀。 寒风呼啸。 较轻小刀被风吹起,撞过匕首。 “哐当” 地轻响。 扎着他高马尾的发带也被冬风吹到肩前,布料上面的楚字若隐若现,雪花飘落在眼睫上,片刻后,化成水滴,沿着眼角落下去。 在外面站了一个时辰,谢似淮才转身回房间。 房间点了不少炭盆,像是怕楚含棠会冷似的,他坐在床榻边上,拿出她以前看过的话本,慢慢看起来。 这一本话本是他随手拿的。 半日后,看完了。 结局是楚含棠所说的。 好结局的话本那么多,为何他随手拿一本便刚好是坏结局的? 谢似淮把话本放下了,缓慢地躺在楚含棠身侧,和不久前那样埋首入她颈窝里,她脖颈戴

上了铃铛,铃铛硌着他的脸,“楚含棠。” 楚含棠最怕冷了。 可她现在的身体真的真的好冷,无论他如何地捂热,也捂不热,房间里点的炭盆好像也没有什么用。 她说过不会丢弃他的。 也说过会陪他过完这个生辰。 然后……送礼物给他的。 谢似淮垂下眼睫,看着掌心里拿着的蓝宝石银耳坠、深红色木簪子与一把总是被擦得很干净的小刀。 把这些东西都收好,他从床榻上起来,走到院中的吊椅前。 吊椅上满是积雪,谢似淮弯下腰,将积雪抚干净,再坐到上面,脑海里浮现的是楚含棠坐在吊椅上吃着水果和糕点的画面。 雪还在下,擦过他剔透的脸。 少年也是穿了一身红衣。 雪地里,红是最耀眼的一种颜色,所以柳之裴端着食物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吊椅上的谢似淮。 柳之裴停了下来,“谢公子。” 谢似淮闻声看过去,视线虚虚地落在柳之裴端着的托盘上。 上面有藕片。 一小碟雪白色的藕片。 他从吊椅上起来,走向柳之裴,视线就没离开过那一小碟的藕片,像在看藕片,又像在看其他东西。 柳之裴压下心中苦涩。 楚含棠说得果然没错, 她说如果以后谢似淮不想吃东西,让他准备些新鲜的藕片送过去。 l 15想看一帆船写的《女扮男装后我掰弯了男二》第 80 章 灰烬吗?请记住的域名15 不过,一定要按她那样做。 藕片制作的办法虽简单,但还是会有差别的,所以楚含棠偷偷地亲手教柳之裴做过很多次。 柳之裴将藕片放在屋檐下的围椅上,“谢公子,吃一点儿吧。” 他将筷子递过去,希望谢似淮能多少吃上一点儿,这样自己才不负楚含棠的重托。 谢似淮接下了筷子。 过了半晌,才夹了一块藕片。 他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筷子,眼看着就要起身回房,柳之裴连忙拦住,“谢公子,这是哪里不合胃口么?怎么你才吃一块就不吃了?” 谢似淮还没说话,就见柳之裴肆意地哭了起来。 柳之裴总算找到一个理由可以大哭一场了,“我真是个废物,楚含棠明明教了我那么多次,我还是没能做出那个味道。” 谢似淮看他,“楚含棠教你?” 语气淡淡的。 柳之裴悲伤地颔首。 他像是觉得丢脸,抹了把眼泪道:“在神医说楚含棠可能活不长的时候,她每天偷偷地拉着我去厨房学的,可我就是学不会。” 谢似淮忽视还在擦眼泪的柳之裴,回去把一碟藕片全吃了。 柳之裴欣喜若狂,坐在谢似淮身边,看着他吃,期间又忍不住往房间方向瞄,楚含棠的尸体还在里面。 等谢似淮吃完藕片都过了一会儿,柳之裴问:“还要吃么?我可以再去弄一碟。” 谢似淮抬眸看了一眼柳之裴微红的眼眶,“你为何要哭?” 柳之裴愣在原地,像是没料到对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他犹豫几l秒。 又掩饰性地咳嗽几l声。 随后再小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我觉得自己是个废物,楚含棠教我做藕片做了那么多遍,我始终还是做不出那个味道。” 谢似淮“唔”了声。 柳之裴见他要走,又道:“好吧,其实我哭有一部分原因是在为楚含棠而伤心。” 谢似淮脚步一顿。 他问话在别人听来完全是明知故问似的,“因为她的死?” 柳之裴黯然神伤,“嗯。” 谢似淮听了,情绪没有任何起伏,抬步正欲向前走,柳之裴脱口而出道:“难道你就不伤心,不想为楚含棠痛快地哭一场么?” 此话一出,他回头看柳之裴。 后者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能揭人家伤疤呢。 谁知谢似淮平淡地笑道:“你哭,楚含棠也活不过来,你哭,你做的藕片的味道也不会跟她一样。” 安静片刻。 他眼尾微垂着,看向腰间小刀,“至于我,有何不一样。” 谢似淮以前也为楚含棠落过泪。 可哪次都没能得偿所愿。 事实证明,没用。

即使他有意无意地利用落泪这一个工具去向她示弱,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更多的还是爱而不得。 谢似淮天生情感薄弱。 他为了楚含棠愿意去学正常人所拥有的感情,一点又一点地尝试着去理解、体会、模仿。 喜、怒、哀、乐、惊、恐、思。 这些,他都能渐渐体会到了。 可那又如何呢。 结果依然没有丝毫改变。 谢似淮又看了看院中的雪,楚含棠说她的家乡在冬日里也会下雪,但她家里不会冷,说是有一种叫暖气的东西,跟大於地龙有些相似。 言罢,谢似淮进了房。 一道门将柳之裴与他们隔绝开。 柳之裴拿着空碟子慢慢地蹲在地上,他承认谢似淮说得没错。 楚含棠不会回来了。 晚上亥时。 房间里烧着炭火,怕太闷,又开了半扇窗,池尧瑶听着里面不断地发出“噗呲”的烧声。 楚含棠跟他们说过十二月初三是谢似淮的生辰。 可算来…… 她的头七就在十二月初二。 前后相隔一日而已。 就算他们想替楚含棠帮谢似淮庆祝生辰,也做不下去,先别说他们有没有这个心情,重要的是谢似淮。 白渊不知自己能帮上什么忙,“谢公子今日有没有吃过东西?” 柳之裴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复存在了,耷拉着脑袋道:“吃过了,吃了一碟楚含棠教我做的藕片。” 他们相对无言。 池尧瑶今日吩咐下去设的灵堂已经全部搞定了。 尸体最好要在灵堂摆放七天再下葬,这是大於一直以来的习俗,传言说是死去的人会在头七那天回来看完自己亲近的人。 柳之裴看向窗外。 雪下得真好看啊,他之前还想着跟楚含棠一起过年呢。 他收敛了一下情绪,问其他人,“对了,楚含棠的尸身要在灵堂摆七天左右,今晚岂不是就要去了?” 池尧瑶点头。 灵堂还摆上了一副上好的棺材,这是池尧瑶今日亲自到京城的店铺挑选的,是用上好的檀香木制成,放上尸体很久都是香的。 这一副棺材价值千金。 池尧瑶将皇帝以前赏赐给她的珍宝拿了一部分去当了,就为买下这一副棺材。 白渊问:“外面要不要去提醒一下谢公子将楚姑娘带去灵堂。” 池尧瑶并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他们看向窗外。 他们纷纷看出去,只见谢似淮抱着穿着红色长裙的楚含棠走向了设好灵堂的大厅。 “叮当叮当” 仿佛有很小的铃铛声在响。 定睛一看,是楚含棠脖颈、手腕与脚踝戴着的铃铛首饰发出来的铃铛声,在寂静的院子与长廊上听着很是清晰,也能 传过来。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 不用他们去跟谢似淮说,他自动把楚含棠带去灵堂了。 谢似淮一进灵堂便直接朝着檀木棺去,楚含棠窝在他怀里,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纤细白皙的手腕从血红色的袖摆伸出。 檀木棺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几l步之远就能闻到了。 谢似淮弯下腰,将楚含棠放进去,再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薄唇也染上了一丝她涂着的胭脂。 然后,他将她的手摆好。 谢似淮从腰间取出小刀、蓝宝石银耳坠、深红色木簪子放进棺材里,就放在楚含棠身旁。 灵堂的门是大开着的,一抬头望出去便能看到白茫茫的雪。 他坐在棺材旁看着楚含棠,从第一天,守到第七天。 池尧瑶几l人这几l天都轮番过来,今日也是一大早就来灵堂了,让谢似淮先回去休息,他们在此处守着。 本以为谢似淮会不愿意,他们需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行。 不料他爽快地答应了。 谢似淮站起来便走出了灵堂。 池尧瑶还是不放心,想起楚含棠的嘱咐,让柳之裴偷偷地跟着他,看谢似淮是不是回房间休息了。 谢似淮确实没有回房休息,而是出了郡主府。 柳之裴忙跟上,却发现他去酒楼买了一坛酒,是楚含棠之前喜欢喝的那一种酒。 虽然说女子喝多了这种酒不行,但是喝上几l杯还是可以的。 谢似淮给了

银钱,道谢过后,提着酒坛往别处走了。 柳之裴立刻回神跟上去,又见谢似淮走到了一家卖糕点的店铺。 卖糕点的老板认得他,任谁见过满身是血地抱着一个小姑娘过来买糕点的少年,都会记得很牢,更别提这一个少年的长相还十分出色。 老板见谢似淮今日穿着看似喜庆的红衣,情不自禁找话聊。 他给另一位客人递去糕点,看向谢似淮,“小公子。” “?()_?” 谢似淮道:“死了。” 老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主要是他用聊家常般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好似无悲无喜之人。 “啊,死了……” 得知此事,老板明白不好再问了,赶紧转移话题,“不知小公子想买哪几l样糕点,还是跟上次的一样么?荷花糕、桂花糕、米糕?” 谢似淮眨了一下眼,“嗯。” 老板即刻给他收拾要的几l样糕点,轻声道:“好了,这是小公子您要的糕点。” 谢似淮也接下了。 看着他伸过来,不知何时变得瘦骨嶙峋的手,老板心直口快地道:“小公子,请节哀。” 糕点的香甜味道跟以前 没区别。 谢似淮眼睫一颤,没看老板,直接离开,走到买糖画的那个小摊,抬手便指着一只鸟儿形状的糖画。 “我想要这个。” 老头儿将糖画给他了。 见到谢似淮,老头儿探头探脑地往周围看,像是正在找人。 “那位小姑娘呢?” 又是这个问题,谢似淮轻轻地咬了一口糖画,感受着糖在口中化开,给出同样的回答,“死了。” 他低声重复一遍,“她死了。” 老头儿一顿。 随后,他浑浊眼珠转了转,摸索掏出一个画着两小人的糖画,“这是那位小姑娘让老朽做的糖画,说是想在十二月初三那日来取的。” 但老头儿临时有事,接下来几l日要离开京城了。 糖画在冬日能放上一月,所以他今日就做好这个糖画,准备提早送过去给对方。 听说他们住在郡主府。 很好找的。 没想到今日凑巧见到那日与那位小姑娘一起过来买糖画的小公子,多嘴问一句,却得知这个消息。 天意弄人啊。 既然如此,那就把糖画给小公子吧,画上的两小人,其中一个便是这一位小公子。 那一位小姑娘来找老头儿做这个糖画之时,谨慎问他记不记得谢似淮长什么样,老头儿当时便笑了。 少年这样一张脸,想忘掉都难。 老头儿当时笑着问,“小姑娘为何要在十二月初三那日将这个糖画送给小公子?” 楚含棠说:“因为十二月初三是他的生辰。” 她还偷偷地告诉他。 自己不仅准备了这一份糖画礼物,还准备了其他礼物。 老头儿是过来人。 他懂这些小年轻的心思,笑得满脸皱纹,“看来小姑娘很喜欢那位小公子啊。” 只有对待上心的人才会如此。 不然,也不会准备那么多。 楚含棠蹲在老头儿旁边看他熟练地做糖画,偶尔转头捂唇咳嗽几l声,“当然,我们还成婚了呢,我不喜欢他,我喜欢谁?” 事到如今,小姑娘说的其他礼物怕也是送不出去了。 老头儿坐在摊位前,微微仰头看着此刻拿着不少东西的谢似淮。 他道:“小姑娘很喜欢你的。” 谢似淮眼帘微抬,笑了笑。 “我知道。” 少年慢慢地将鸟儿形状的糖画吃完,再拿着画着两小人的糖画离开了,红衣被风吹得扬起。 谢似淮提着东西回郡主府。 守在灵堂的池尧瑶、白渊一见到他便起身,目光落在买回来的东西上面,“谢公子,你这是……” 柳之裴在谢似淮进来不久后,也到了灵堂,对他们摇了摇头。 意思是说他没有去休息,而是去买了这些东西。 不买都买回来了,池尧瑶不好说什么,眼看天 就要彻底黑了,还想让谢似淮去休息一会儿。 他好像都没怎么休息过。 再继续,铁打的人也坚持不住。 今天是楚含棠的头七,谢似淮晚上一定会为她守灵的,再不去休息就没有时间了。 谢

似淮还是没去。 他走到棺材前,“今晚,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守灵。” 过完今晚,楚含棠就要下葬了,谢似淮想和她独处最后一晚也情有可原,池尧瑶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临走前,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谢公子,你今天的药……” 谢似淮从腰间拿出一个瓷瓶,是装着解巫术的药丸的瓷瓶,之前还是池尧瑶亲手给他的。 池尧瑶见他拿着药,心安了些。 “务必在今夜子时之前吃。” 她想了几l秒,提醒道。 看他这几l日的表现,应该会坚持继续吃解巫术的药的,虽说池尧瑶想看着谢似淮吃了再走的,但他已经开口让他们离开了。 等所有人离开灵堂,谢似淮打开酒坛,喝了几l口酒。 再吃楚含棠喜欢吃的糕点,一口一个糕点,买了很多,吃到后面完全吃不下去了。 他依然继续吃着。 觉得干,就喝一两口酒。 还剩下最后一个的时候,谢似淮生理性地干呕了几l声,眼尾、鼻尖,甚至连拿着糕点的指尖都泛起了红,却还是把糕点塞进了肚子里。 等吃完糕点喝完酒,他慢条斯理地看向地上的糖画。 两小人的那一个还完好无损,写着楚含棠名字的那一个糖画已经融化掉了,黏成了一团。 因为这一个是一月前买的。 终究是留不住。 谢似淮站起来,牵住楚含棠的手,坐在棺材旁边,两人皆身穿红衣,犹如成婚一般,他缓缓地闭上双眼,眼尾滚落一滴泪。 楚含棠,你骗了我这么多次,我也骗你一次吧。 瓷瓶从谢似淮腰间跌落,木塞松开,里面原本就是空空如也的,并没有一颗药丸。 外面钟声响起。 代表今夜子时已过。 谢似淮没有牵住楚含棠的另一只手徐徐地垂下,面容温顺柔和,整个人像是睡着了一样。 糖画上的两小人依偎在一起。 风吹进来,将没勾稳的纱幔吹到正在烧着的碳火上。 灵堂刹那间窜起无法扑灭的火,火舌舔舐着房梁、棺材、祭品,也要吞噬掉那两道红艳似火的身影。 一夜过后,此处只剩下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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