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润住的位置离欣唐不远,是在一个小区里面。郁礼的车没法进去,就停在了小区外。 “颜先生。” 颜润出来的时候是白年齐下车给他开的车门,后座,就在郁礼手边。 “没见到你家是什么样子,倒是有点可惜。” 等颜润坐好,白年齐回了副驾,司机重新发动车子的时候,郁礼就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突然说道。 “郁总,青天白日,注意您的措辞。” “我的措辞有什么不妥?” 郁礼侧头看向他,眼睛里像是真的带着对此的疑惑。 “没什么。” 而颜润大概是看透了这个“像是”,略略摇头,不再费劲铺陈。 “还是你觉得我冒犯了?”反倒是郁礼好一番直言不讳,“如果我记得不错,我们今天应该是去领证的吧。那么我对我的小先生好奇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未来的。” 她的道理一层一层,颜润却是不认,一把掀开。 “好吧,那我们来说说现在。”郁礼倒也不计较他的一时硬气,抬手缓慢而随意的敲扣在膝头,“昨晚在年齐给你发信息之前,你就自己给我发了微信。为什么?” “郁总还需要知道为什么?您不是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以了吗。” “颜先生前后态度变化的那么快,我总不能以为是,你突然就被我折服了吧?” “不错,折服了。”颜润略一垂首,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反驳郁礼的侃笑,“不过不是被你,是被生活。都25岁了,婚总还是要结的。” “所以来找我凑合?” 他听此瞥眼郁礼,“是你找的我。” “好,我找的。不过我以为你会不急着结婚,毕竟颜流原也不像是会催你。” “怎么不会?昨天不就是他在催。” “如果是因为这个,你不至于主动跟我提领证。” “那你呢?郁总又为什么要让白年齐发那条信息给我。” 颜润没有细提,在场人却都知道他对应说的是哪一条信息。 “没有为什么,心里想,手上就做好了。” “我也一样。” “哼,颜先生自愿那当然是最好不过。”郁礼轻笑一声,停了手头动作朝颜润那侧瞥过一眼,而后阖睑往后栽倒在靠背上作了假寐。 周一的早高峰来的现实,车厢内的安静还是维持了有那么长时间的。好在最近的民政局离得不太远,也称不上很久这安静就被白年齐的一声“郁总,到了。”给打断。 “好。” 郁礼应是,在司机停好车后最先下了座位。随后她转到另一侧替颜润开了车门,站以等候。 “郁总还真是不同一般的女人。”颜润没有推辞,顺势下车,只是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或许吧。”郁礼笑而,“毕竟是带了目的的,当然要不同。” “什么目的?” “后面就知道了。” 颜润问她,后者看见白年齐也带着件袋下车后却止住话头不再说了,只留足悬念。于是叫颜润将这悬念惦到了心里,随郁礼两人一起迈上了台阶,朝着大门走去。 “两位确认都是自愿结婚吗?” 签《申请结婚登记声明》的时候,工作人员模式化的加问了句。 郁礼没说话,直接提笔签了字,按了手印;颜润看见,也很快跟着步步照做了。 “好,那就请两位新人配合我们的工作人员去拍个照片。”负责办手续的工作人员看她们一个比一个签的利索,没再多问,礼貌一笑说道。 “请跟我来。” 于是就有工作人员走上前来引路,叫两人跟着走进了摄影室。 “拍过结婚证照片吗?” “第一次结婚,从哪拍过?” “抱歉,”郁礼不动神色又看了眼他从进民政局大门开始就微微发抖的手,自己也开始故作无措,“有点紧张。” 颜润却像是听到了件什么不得了的事,猝不及防无声的笑弯了眉眼,“郁总也会紧张?” “当然。” 郁礼看着他恢复正常的手和不再僵硬的站姿,也跟着淡笑道。 “那我算有幸见过了,铁打的郁总也会露软肋。” “对啊,小先生可要保护好我。” “你” “字已经签了,只是证还没出,可
不能算是未来的了。”郁礼猜到他要说什么,抢先一步打断了他,封口道。 “郁总当真是时刻清明。” 颜润无法,只得感慨;也因此彻底转移开了注意。 “既然都已经结婚了,再叫我郁总是不是就太生分。”郁礼却不管他话里的别音,只单取自己所需要的听,“好歹是要给个名分的。” “结婚和熟悉,恐怕是两码事吧?” “两位新人坐过来,咱们开始了。” 颜润说完不等郁礼再回答,就被带她们进来的工作人员打断了。 “这件事推后再议,但结婚前你就应该知道,婚一结,你不论如何都是跑不掉的。”郁礼于是没再长说,顺从着工作人员的话和颜润一起走了过去。 “哇,咱们新娘个子可真不小!” 等她们站到摆在正中的两把椅子面前的时候,端着摄像机的摄影师突然看着两个人来了句。的确,郁礼身高18,而颜润只有19,足足是比颜润高出半个头。 “确要比我先生高些。” 男孩子应该都挺在乎自己身高的吧?不知道小0在不在乎郁礼想着,回了摄像师傅的话。 “哈哈,身高多少都没关系,两位看起来很般配。” “谢谢。” 师傅又说了句,就招呼她们坐下了;郁礼道了谢,却是在坐下前又特地观察了一下:颜润正好是齐自己耳朵位置高。 “哎呦,小伙子啦,甭臭一张脸。喜庆的日子嘞,快和新娘再靠近些,好好拍一张。” 摄像摆弄了几下相机,大概是没找到最满意的角度,就朝着两个人喊道。而两人打坐下时就脱了外套搭在椅背上,这时候隔着薄薄两层白衬衫确实敏感;若再贴近,又实在是个从没尝试过的距离。 “靠过来。” 郁礼却不搞客套,刚对着身侧轻声说了句,就从后面一把揽过颜润腰身,将其搂进了自己怀里。 “诶诶诶!还是小姑娘爽快,大个子没白长。” 于是在快门声中,一张相并肩的结婚证照就诞生了。 照片上的颜润微微错愕,好像正要偷偷偎向郁礼肩头就叫人发现了,而郁礼却含一弯浅笑,仿若掌握着全局细末。 “放手了。” 然颜润的错愕真不是作假,且隔着腰侧薄薄白衬的掌心温度叫他觉得灼热,于是一结束就想脱离。更因为这灼热来的奇怪,并非排斥,而是酥痒暧昧的让他分不清虚实。 “师傅,再给我拍张吧,拍张我留着做纪念。”但郁礼却跟没听见似的,一点松手的意思都不见有,“我待会儿另外把钱转你。” “诶,行!钱就不用了,就当是看小姑娘合眼缘,送你的了。” “好,那谢谢师傅了。” 她跟摄影师往来着,真就一点没对颜润的话做回复,反而更搂紧了紧手下腰身。 “郁礼!你做什么?”颜润压低声音凑到她耳朵边说道,却也不好在这许多人面前拂了她面子,只能是将腰际的温热感悉数忍下。 “拍照呢,”手心的腰侧劲瘦而有力,还夹杂着因为主人的紧张而泛起的微微紧绷,郁礼全都知道,却恶趣味的一下不停手,“一生也就拍这么一次,乖,再忍忍多拍张。” 毕竟不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底线在哪里? “你别乱动。” 不知道是出于人多,还是出于这句“一生也就这么一次”,颜润最终妥协了,只小小要求了句。 可他刚说完,郁礼就曲了曲食指,在他腰线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后者猝不及防,随之浑身一颤。 “我叛逆。” 最后面对颜润侧抬过头无声的审问,她也侧低下头笑着开口说。于是这一幕就被定格在了相机里:四四方方框住的,是郁礼的低头溺笑,颜润的抬眼闹娇。 · 她们出了民政局,带着新出炉的红本本,车子又开去了下一个地方。 “还去哪?” 颜润问她。 “去派出所,一起把过户办了。” “哦,我的户口已经迁出来了,没跟颜流原在一起。” “我知道,刚交户口簿的时候我看见了。”郁礼点头,也表示听懂了他和颜流原撇清的意思,“我的户口也是单出来的,在我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爸就去派出所给我单出来了。” “不过你既然已经单独立户口了,怎么还这么受制于颜流原?” “我妈妈还在他的户头。” <
> “你妈妈?”郁礼看向他,略带疑惑和询问,“没听说过颜流原有夫人。” “当然,我妈妈是全瘫,能动的只有眼球。”颜润大概对这个问句太过熟悉,没带什么起伏的做了解释。 “没事,好歹是还在呢我已经没有了。” 她说的不错,不管是原身还是现在的郁礼,都没有见过妈妈。甚至对于现在的郁礼来说,在她能够有资格上战场后,爸爸也不再能拥有了。 倒是她这句突然的、不同寻常的话,成功引来了颜润的全部视线:“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 “哼,当然是在向小先生汇报情况。”她轻笑。 “你倒是挺乐观。” 最后被她堵的语塞,颜润好半天才给出这么干巴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