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准时卡在九点响了,但是作为高三生,似乎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休闲娱乐时间。因此走廊处并没有多少人在,只有偶尔几个人去上厕所或打水,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或者复习刚刚上课讲的内容。
像是p5r,p5x里教室的场景,一晃眼过去走廊的人都像是设定好的NPC一样在不断交谈,却似乎没看见他们的嘴张开。
或许连脸也很模糊。
董符喆按了按太阳穴,觉得自己一定是睡懵了。等到眼睛没那么朦胧,至少睡眼惺忪的傻样已经从脸上消失,他这才重新环顾起四周————教室里的场景很安静,虽然一眼看去黑压压的人,却也只有笔帽打开的声音和清浅的呼吸声。
一切的一切就像围观早产婴儿的出生一样,人群中压抑着紧张的静谧。
可经过刚刚的那个想法,董符喆心中的烦躁迟迟压不下去,反而还隐隐浮动着不安,令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用大拇指搓着食指的指腹,这是他缓解情绪时常有的小动作。
董符喆垂眼沉思了半刻,最终还是站起身,往班级后门走去。
他先是不紧不慢地上了六楼,去推开1913号教室的门,紧接着探头进去。
“薛贵兵。”
回应他的只有开门时地面扬起的尘埃。
不在?可是这家伙明明每天的第一节课都会翘课来这里画他的“绝世大作”——绝不绝不知道,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薛贵兵人如其名,是个贵宾犬种人(不是),似乎颇得老天爷的厚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而他则像充了VIP一样,不仅有着省长爹,还有个富豪妈,一出生就是人生游戏的贵宾。
作为贵宾,天赋这种东西自然必不可少。所以作为小负盛名的天才画家,薛贵兵早在高二就拿到了国际最高美术学院的ffer,作为高贵的保送生,他翘课就跟出入无人之境一样,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为了通过那个美院的开学测试,找到好的老师,他经常第一节课下课就来美术社练习画技,连着翘掉一上午的课,只有下午才给点班主任面子似的有模有样地上一两节课。
有一说一,薛贵兵这日子过得挺惬意的,他倒是羡慕起来了,不过也不后悔让薛贵兵保送————当初学校的这个保送名额只有一个,可他和薛贵兵的比赛画作勘勘打成了平手,所以尽管在薛贵兵和校方的多番劝解下,他还是选择放弃这个保送名额。因为他看得出来,薛贵兵比他还热爱美术,而他已经多年不拿画笔了,如果不是因为薛贵兵的各种威逼利诱(划掉)苦苦相求,他当初也断不会重新拿起画笔,更别说还加入这个美术社。所以理所当然地,他自然希望他的朋友能去往理想的殿堂。
他还记得当时他对薛贵兵开玩笑说“等你不在了,我就是团长了。”
薛贵兵也只是无奈地笑笑,应了下来。
可如今......董符喆习惯性地用中指抹了一下画架上的灰,又将那根手指举到眼前看了看。
不应该啊,薛贵兵不是天天来吗?这画架是怎么有的灰?
他还未将手放下,就听见面前的门发出“嘎”的声响。
他抬头,对上门后出现的少女的眼睛。
白金发的少女拧着眉,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董符喆看了看少女拧着的眉,又垂眼看了看自己貌似有些不礼貌的手势,随即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微微挑了挑眉迎向少女打量的目光。
她白金色的长发低低束在脑后,蔚蓝的眸子荡漾着诡谲的黑,貌似是个混血,左臂上还戴着红袖章,应该是学生会的成员。可是,他们学校有过混血吗?他怎么没见过?但转念一想,作为先天死宅圣体,天天除了上厕所或者打水压根不出教室门的他好像没见过......也正常。
于是两人就这么站着僵持了半分钟,终于,对面的少女开口了“你是......社团新来的成员?这个点社团不开门,没有团长的钥匙你怎么进来的?”
。。。?董符喆也懵了,钥匙?难道薛贵兵背着他偷偷把社团升级了?这门不早坏了吗?这么长时间学校的拨款也没下来,这是突然修好了?
不过他也不太想和不认识的人说那么多,只好随便糊弄一句“嗯,团长给我的备用钥匙。”
“你确定?”少女面上犹疑的神情更甚,她不动声色地侧过身,从她身后又走进来一个小个子女生,而这个女生左臂上赫然是学校所下发的社团长的袖章。
董符喆瞳孔凝滞一瞬,但他此刻已无法追究为什么薛贵兵常戴的社团长袖章会戴在一个女生的手臂上。
因为这个女生,他好像见过。
在薛贵兵的众多艺术创作里,有一幅人物肖像画他怎么画都不满意,被他用厚涂盖了好几层,描摹了一遍又一遍,整整两个月一十七天,重复画着一个场景。
远远地看去,貌似是一位穿着蓝白条纹服的少女在斑斓光景下的花园里自得的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