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山区,走了十多里山路,天色渐暗,寻了一处有水的背风地,安顿下来,埋锅造饭。将驮马圈在一起,安排好警戒。程家庄及灾民刚开始时有三千多人,现在这只队伍经过了生死挣扎、大浪淘沙,剩下的四百一十六人已经有了铁血的气质,行军、扎营、警戒,井井有条、有板有眼的。
仔细推算,现在邹闿的追兵离他们大约有一天半的路程,暂时有时间考虑一下以后的打算。正好田氏和福伯在身边,他问道:“娘亲。我们程家一直在易县吗?还有其他亲戚不?”
田氏想了想,回答道:“这件事本来应该你爹在你加冠时告诉你。现在这个情况,只能娘亲来告诉你了。福伯也是知道的。我们程家,祖上是先汉大将军程不识。后有一支定居豫州汝南平舆,在卧牛山下,也叫程家庄。家里人丁兴旺,诗传家。你太爷爷那一辈有三个亲兄弟。当时突遇天灾民变,盗贼四起,又发起了疾疫。程家庄大伤元气。于是他们三兄弟经过商议,老大一家留在祖地,老二一家迁居兖州。我们一家开始准备迁居冀州,但冀州被世家大族瓜分殆尽,无人收留。只好一路北迁到了易县。易水河这一带当时是一片无主的荒滩地,你太爷爷带着家人、包括福伯和程小二的祖上那一批人披荆斩棘,辛勤劳作,经常是饿着肚子干!总算扎下根来。后来你爷爷和你阿爹、福伯他们又善经营,才挣下这份家业。”
福伯也说道:“那时候真是艰难啊!好在老一辈都是一条心,主家待我们下人也很好,我们都是几代人和主家在一起。程小二的父亲就是护卫头子,那一年我们去贩货,路遇山贼,老爷杀了三个山贼,小二他爹中了一箭而死。”
田氏说道:“福伯也是那一次受重伤,所以没有后人了。”
福伯忙道:“那一次幸亏老爷杀散了山贼,救了老仆一命。当时老爷背着我走了十几里地,找到医馆,老仆才活了下来。所以老仆的命就是程家的。”
程鹏恍然大悟:“原来我们是汝南人氏。那孩儿想来,不如我们离开幽州,回去汝南祖地,投奔大太爷爷一家,也算是认祖归宗,娘亲以为如何?”
田氏犹豫道:“不知他们还收留我们不?他们是诗传家,会不会认为我们是粗鄙之人?”
程鹏说:“去了再说吧,总不能一直在这里逃命不已。”
福伯也说道:“夫人,少主说的有理。总是一个程字,至少可以活命、安顿下来。少主去了还可以读,换一个身份。”
田氏说:“我一个妇道人家,总是要听孩儿的,这段时间孩儿做得很好,娘亲一直会支持你的。”
程鹏决定:“那就暂时这么定下来吧。”
第二天,早饭毕。程鹏召集众人围了一圈。他站在中间,对大家团团作了一辑。“昨晚经过商议,我决定离开易县,返回汝南祖地,认祖归宗。你们有的是程家老人,有的是半路加入的流亡灾民。现在我给你们一点时间想一下,愿意跟我去汝南的就跟我走,不愿意的我会分你们一些粮食和财物。现在大家可以说说你们的打算。”
程小二和其他亲兵、庄客大声应道:“我们永远跟着少主。”
丁三郎、丁氏等并州灾民和甘氏等冀州零散灾民含泪下拜道:“少主不要我们了吗?我们本来就是死人了,幸亏庄主收留了我们,少主又带领我们活下来了。我们只能永远跟着少主,绝不变心。”
黑牛、小猪、鼻涕虫也声嘶力竭地喊道:“少主,我们永远跟着你走!”
程鹏对四周鞠了一躬:“既然大家认可我,那我就一定把大家带到汝南。我还是那句话——不抛弃、不放弃!”
田氏流着泪水,走到中间:“我的夫君已经故去了。我的孩儿表现大家都看到了。所以我决定,程鹏继任程家家主。”
众人齐齐跪下:“参见主公!”
程鹏既感到激动,又觉得责任重大。他虽是一个虚岁十六岁少年,但心理年龄已三十多岁了,又有后世近两千年的知识眼界,在这乱世之中找到一条活路应该问题不大。现在这四百多人就是他的基本盘,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历史名人。当然他还没有那些历史大牛投奔效命的资本——因为他还在生死线上挣扎呢。
主从关系确定后,拔营出发,继续向南进发。这个时代人烟稀少,都是凭着日出日落方向判断南方。而后面邹闿还在紧紧追来,有时候都看得见官兵的斥候,所以根本不能松懈。
这一天,来到一座高山。只见奇峰林立、峥嵘险峻、状若獠牙。程鹏若有所思,仔细回想起那份驴行路,又想起后世一部电影,判断应该是后世有名的狼牙山!狼牙山由五坨三十六峰组成,地形复杂多变,后世八爷在这里把小鬼子拖得昏头转向,五壮士名扬天下。
走到这里,程鹏感觉开始上道了,感谢驴友领队的路,在这里真可以救命的。虽然千年地形地貌有所变化,但移山倒海的变化确实没有。所以众人也感到奇怪,主公怎么像这里的土著,随便走都不错方向。
到了棋盘陀,想起后世的五壮士在这里牵着小鬼子转圈,忽地计上心来。他让大家休息。带着小猪、丁三郎、程小二去侦查地形。发现这一带有很多盘陀路、即转了一大圈又回到原地。而
过了狼牙山,实际上离开了易县,前面就进入了唐县。虽然山势低一些了,但道路很难走、有时候根本就不是路。但那些盘陀路反而更像大路,很是迷惑人。走到一条沟谷,应该是唐河上游源头。程鹏和丁三郎、小猪侦查地形,发现沟谷形状像一只葫芦,三个细口子,中间两个稍大的“肚子”。中间最细的地方仅容两人并排走过、目测连路带沟最多三、四米宽。他们艰难地爬上山,发现山上石头松脆、遍地乱石。站在山顶四下眺望,发现这是走出狼牙山区的一条独路。
程鹏看见地形有利,决定在这里狠狠打痛邹闿,最好割掉这条尾巴!于是商议道:“我拟在这里狠狠打击追兵。小猪、鼻涕虫各带十人在两边山上尽可能多地收集石头,看见官兵中间部分过来时,首先推下石头堵住中间细口子。然后将石头两边乱扔,直到扔完为止。扔完后下来助战!”
小猪、鼻涕虫兴奋地领命带队而去。
程鹏接着布置:“三郎和黑牛带两百人埋伏在出口,看见官兵冲出,先弓箭侍候,再坚决冲出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