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是古蔡国旧都,古蔡国几经迁都,陆续迁到新蔡、下蔡,这些都属于汝南郡治下。此时的上蔡在汝南郡中还算比较平安的,战乱暂未波及到。大队人马扎营城外,程鹏、裴元绍到县衙打探消息,福伯、典韦进城去购买粮食。
到得县衙打听,县令生病休养,县丞代理政务。其他事一般,只打听到朱儁大败黄巾于陈县后,又斩杀彭脱于西华、追杀波才于阳翟(今河南禹县)。接着挥师南阳,去镇压张曼成、赵宏、韩忠、孙夏等率领的南阳黄巾军。现在张曼成、赵宏相继战死,韩忠、孙夏被围宛城,岌岌可危。
打听河北黄巾消息,上蔡是个小县,却不知道那么多。程鹏凭后世记忆知道这个时候由于董卓屡战屡败,皇甫嵩已移师河北,接替董卓。董卓由于贿赂十常侍,得以免罪,转任河东太守。张角已经病死,黄巾军失去主心骨,败像显露。下个月张宝、张梁将相继阵亡于广宗和下曲阳,黄巾主力失败。但张角部将张牛角率残部突围,在攻打瘿陶时中飞矢重伤,临死前传位于褚燕。张牛角与褚燕情同父子,褚燕遂改名张燕,号飞燕,转战于黑山(太行山),看来是后世八爷游击战的祖师爷了。程鹏深深地记下了张燕这个名字。
程鹏对张角的感情非常复杂。这具身体本尊十分崇拜张角,如师如父。而他自己虽然也佩服张角会宣传鼓动,组织能力超强。但他认为张角缺乏深远的政治头脑和高超的军事才能,打击面过宽,没有团结化人、至少应该团结吸收寒门士子,团结善于治理地方的下级官吏。他只知道声势浩大、一拥而上,攻下城池,就不分青红皂白大杀全部官吏、富户、读人,打开府开仓分粮。这倒是可以在短时间聚集起千军万马,但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战斗力十分低下,一旦碰到硬角就惨败、就四处溃散。一旦被围,就一筹莫展,只知道坐困愁城、坐吃山空。这方面他真的还不如张燕。当然和他身体病重将死、头脑渐渐不清醒也有关系。所以黄巾军的失败是必然的。今后的道路决不能像张角那么走,程鹏在心里为张角深深默哀。
福伯、典韦用精盐换取了一些粮食,倒也没起波折。众人在城外汇合,回到营盘。这是天色已经黑了,程鹏的心情很复杂,既有对于黄巾的惋惜,又有能否认祖归宗的忐忑,在窝棚里辗转反侧,弄得隔壁的田氏也没睡好,不时问道:“孩儿怎么了?”
程鹏忙低低回答:“娘亲,没事。孩儿在想认祖归宗的事。”
田氏道:“唉,都到了这一步了,只有到时候再说了。”
程鹏:“也是的,想那么多干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嗯,好的,娘亲,我想通了,好好睡吧。”
第二天一早,打火煮饭。众人收拾整顿,拔营出发。依然是斥候先行,老幼妇孺居中,前后战兵护卫。现在有一千多人了,排成长长的队列,逦迆南行。
走到下午,看到路边一块石碑,上写“平舆界”,知道已进入平舆境内。这时裴元绍回来道:“主公,前面十里有一条小河,旁边有个村庄,名唤‘陈家庄’,大概有几十户人家。我们可以去河边扎营。”
程鹏:“嗯,你和我去拜访一下陈家庄主,其他人去河边扎营。”“诺。”
程鹏整顿衣裳头巾,腰挎宝剑,带着一些礼品,和裴元绍来到庄前,拱手大声道:“小子程鹏,拜见陈家庄主。”
那庄门关着的,庄丁道:“客官稍等,待我回报庄主。”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登上梯子,爬在墙头。老人开口道:“公子恕罪,时有流贼骚扰,不得不小心从事。公子从何而来?将欲何往?到我庄有何贵干?”
程鹏现在已经不担心泄密了,他施了一礼:“小子祖上是汝南程家,我这一支祖上迁居幽州。因家父早丧,兵乱毁家。故携母欲返回汝南程家,认祖归宗。”
那老人惊道:“你果是程家之人?”
程鹏恭谨回答:“然也,真实无欺。我等族人已在河边扎营,绝不打扰贵庄。小子来拜访庄主,实为打听程家之事。”
老人见他谈吐自然、彬彬有礼,而且只有两人。又见他士子打扮,腰悬宝剑;裴元绍随从打扮,都不似假扮,遂有所放心。于是对少年说道:“孙儿,去开庄门,请他们进来。”然后和少年一起下了梯子。
进得庄门,看见几个庄丁手持武器,戒备地看着他两。程鹏心里赞道:“虽是小庄,警戒还森严得很。”进来后庄丁再关了庄门,引他两来到庄主家。
进了大门,程鹏看他家属于香门第,给人以自然清逸的感觉。墙上挂着字画,四周围着案几,焚着一炉香,使人清爽。老人跪坐正位,少年侍立身后、小小孩童居然也挎着一把宝剑!
程鹏命裴元绍奉上礼品,然后施礼在客位跪坐,裴元绍也侍立身后。老人命人送上茶汤。茶毕,老人开口问道:“后生是何人之后?年纪几何?”
程鹏回答:“回老人家话,听家母告知,我太爷爷姓程讳名康,小子是他四世孙。今年十六岁了。”
老人惊愕道:“你是程康四世孙呀。那你得唤吾太公。程康的大哥叫程广,二弟唤作程应。吾之三女嫁与他排行第三的孙子程逸,是你的三婶。”又招手叫过少年:“这是老夫孙儿,他和你一样父亲早逝,只寡母在堂。他年方十四(虚岁,周岁十二),是你的表弟。”
少年过来施礼:“陈到见过表兄。”
程鹏心里又是一喜:“居然后来的白眊精兵的统领是我表弟!这下可大发了,刘大耳已死,陈到肯定归我了。我要他训练出一支比白眊兵更精锐的尖兵!”忙站起回礼:“表弟客气了。”然后对陈太公道:“表弟一表人才,以后一定大光门楣。”
陈太公抚须微笑:“今后你们兄弟要互相扶持。”鹏、到齐声应诺。
陈到后世名声不显,完全是因为罗大神把他的事迹全部合并到赵云身上去了。陈到后来是征西将军,赵云是征南将军,陈到的名位常亚于赵云,其实是因为赵云跟随刘大耳早些,年龄也大些。其实陈到与赵云一同因为忠勇而闻名,并统帅刘大耳的亲兵卫队“白眊兵”,后镇守永安(现重庆奉节白帝城)防备东吴。从陈到成就来看不输于曹黑子的五子良将。
陈太公接着介绍道:“你的大太爷爷已逝,现在是他的次子及你的二堂叔爷爷程嵩掌家。他生了三个儿子,前两个早夭。第三子即吾婿程逸。汝之三婶本来也生了二子一女,但三年前突发疾疫,二子病亡,只一女尚存。老夫也一样啊,儿子辈和到儿的哥哥均染疾而亡,就剩下到儿这根独苗。”说完,老人不禁落下泪来。陈到忙为老人抚胸捶背,小声安慰。程鹏也不觉凄然落泪。
陈太公顺了顺气,歉然道:“瞧我这老头子,今天本来应该高兴,却把你们弄哭了。”
程鹏忙道:“多谢太公告知。”
陈太公接着说:“程嵩老弟若知道你认祖归宗,不知道该多高兴。你可歇息一晚,明日一早快快赶去程家庄。可惜我们两家都只剩你们两个独苗了。”程鹏答应不迭。
陈太公又道:“此去程家庄有两条路。一条绕行平舆城,要多一百多里路。一条穿越卧牛山,只有四十里路。但听说卧牛山新来了一伙山贼,据说是黄巾败兵。具体多少人不知道,走这条路可能不安全。”
陈到接口道:“据说他们的头目叫杜远,使一把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
程鹏暗笑:“这个杜远只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角色,原本历史中他是廖化的部下。很好搞定的。”心中所想口中说道:“太公无需多虑,我带的族人有四百,加入的流民差不多七八百青壮,卧牛山的还不够看。”
陈太公:“孙儿不可大意,万事小心为上。”
程鹏:“孙儿省的。”
话毕,太公设宴。程鹏命裴元绍去请来田氏和福伯。他们刚刚进门,宴席摆好。
程鹏介绍了太公和田氏互相认识。田氏施礼道:“侄媳拜见太公。”
太公道:“你生了个好儿子,程家以后就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