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走出一个白须老者,捋着胡须摇头晃脑说道:“相传在秦朝的时候,咸阳有一老农家贫饥饿,夜间有神仙托梦,教他制凉皮之法。他将此法献入秦宫,始皇大喜,赏其家财万贯。但这制作凉皮的法子,却在战乱中失传了。”
“切!“众人朝老者挥了挥袖子,又把目光投向李嗣业,大声说道:“李郎君,把这制凉皮的手艺传给我们,我们可以交加盟费!你给个价!”
李嗣业把双手捅进了袖子里,稳站在场地中央眯起了眼睛,摇摇头说道:“其实饼的事情我欺骗了大家,熊火帮真正要抢夺的,是制作凉皮的秘方。”
此言一出,众人大骇,其中不乏有事后诸葛亮,卖弄先见之明:“我就说嘛,这千层葱花饼虽然美味,但工艺却很简单,能够琢磨出来。凉皮的制作手法可是无价之宝!”
“李郎君,把制凉皮的秘方教给我们!我们愿意花大价钱,也愿意分担其中的凶险,与你一起对抗熊火帮!”
李嗣业又摇了摇头:“凉皮的秘方虽然珍贵,但我不准备用钱来换。”
“那你要用什么换?白银?琉璃?难道是黄金?”
“贡献点,美食协会的贡献点。我发布任务,你们接任务,获得贡献点,积攒够一万贡献点之后,我自然会把秘方传给拥有资格的人。”
众商贩静默下来,开始细细揣摩李嗣业所说的话,其中的利与弊。他刚刚似乎说过要成立什么美食帮会,大伙一开始都没当回事儿,学了葱花饼就要散摊。谁知道李嗣业又抛出一个自秦时失传已久的凉皮秘方,重新将众人的欲望吊了起来。
千层葱花饼众人都学会了,这么多人都做,就算分散在长安城中,也不会有太大的利润。而凉皮李郎君可是说了,只要积攒够一万的贡献点,谁就可以最先学会这项技艺。
李嗣业又抛出一句掀起浪花的话:“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在你们获得一万贡献点之前,我不会用凉皮来牟利赚钱,我要你们亲自见证它重见天日。”
众人不再疑心,一个又一个问题被提出:“贡献点能不能拿钱换。”
“不能。”李嗣业面无表情地回答。
“如果我们积攒够了贡献点,你不认账怎么办?”
“那你们就乱拳打死我,法不责众。”
“请帮主发布第一个任务。”
“你们应该称呼我为会长,听好了,第一个任务,我要熊火帮的所有底细,价值一千贡献点。这一千贡献点,一个人打听出来一人得,十个人打听出来十个人分。”
“第二个任务,也是一千贡献点,在西市周围保护我的安全,为期二十天,同上,参与之人平分。”
李嗣业的话刚说完,众人就陷入争吵与商量中,似乎已经在分配到手的贡献。两个任务中保护的任务最轻松,但参与人多了贡献点就会被稀释,打听底细听起来很难,但只要获得一条重磅消息,就比他们做二十天护卫来得划算。
李嗣业才不管他们吵成什么样子,这些人最终会被自己发布的任务拴住,这是非常松散却有效的管理模式。
他踱步来到仓的大门外,沙粒吃力地双手提着一篮子铜钱来到李嗣业面前,笑眯眯地说:“这钱有两百多斤重,估计有五万钱,要不您数一数?”
“不必了。”李嗣业蹲下来,从沉甸甸的快要散架的篮子里抓起一把铜钱,塞给了沙粒道:“做得不错,你今天晚上的所做所为,值得上一千个贡献点。”
……
李嗣业从店铺中醒来,裹紧了身上的衾被,门外窸窣的言语声传进了他的耳膜中。他扭头往门窗上看,有好些人并排站在门外,探头往里面窥探。瞧见李嗣业醒来后,连忙扭过头去站好,好似忠诚的卫兵。
他扭头看到了身边的铜钱篮子,又赚了这么多的钱呐,若是李枚儿知道了,还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子。
他揉了揉眼睛翻身而起,伸了个懒腰,起身推开小门走出,眼前豁然……吓了他一跳,六十多号汉子手持棍棒短刃守在他的门外,齐声高呼:“帮主。”
好家伙,搞得像个山贼巢穴。
“别叫帮主,要叫我会长。”李嗣业揉了揉脑壳,头疼道:““你们别全聚在这儿呐,若是让西市署的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在此聚众闹事。””
“可是,帮,会长。”米查干凑到跟前说道:“我们昨天晚上接了你的任务,现在正赚取贡献点,保护你的安全。”
“那也没必要这么多人都守在这儿,选出精干强壮的,留在此处十几人即可,别耽误大伙儿做生意。”
“生意事小,贡献点才大,再说我们都是自愿的。”
“嗨,我的意思是说,保护我用不着扎堆。比如说你米查干,你的店就在我对面,你就守在对面做饼,捎带监视来往的可疑分子。”
他又指着站在身边的众人指挥道:“还有你们,凡是在这条街上做买卖的,能在五分钟之内赶到的,都回去做生意。剩下十几个人留在这儿,还有无事可做的,就在街上溜达。”
米查干又问:“五分钟是多长时间?”
他差点儿忘了,他们没有这个概念,连忙改口说道:“一里地之内。”
“会长!”一个穿着葛布襴衫生凑跑到李嗣业跟前,手中托着一叠散落的纸张。
李嗣业低头看了看,这生脸颊削瘦,眼圈通红有血丝,看来是昨天晚上忙着争任务的事情,竟然一夜没睡。
“你也是协会的人?”他不敢相信,商贩中怎么会混进读人。
“对,对。”生大声说道:“这个米副会长可以给我证明。”
李嗣业扭头问米查干:“你什么时候成了副会长了?”
米查干略微羞涩地挠了挠头:“大家推举的,众望所归,没有办法。”
“会长,会长。”生抢过话头,努力吸引李嗣业的注意力:“昨天晚上我们商议了一下,拟出协会人员的名单,一共一百三十六人。您先过目一下,免得到时候你……”
这生的潜台词是怕完成任务后李嗣业不认账,或是怕不明来路的人也混进来赚贡献点。
李嗣业从他手中接过账本,一边翻看一边问:“这都是昨晚交钱学饼的人?”
“对,对,某昨晚熬了一个通宵登记名字,还在每个做报名做任务的人下面做了标记,做保护你的任务是用墨勾的,做打探消息的任务是用朱砂勾的。做这些不仅耗费了朱砂和墨,还用了我三张白麻纸。”
李嗣业明白生的意思,无利不起早,谁都不是白干的。他笑着点点头说道:“做的不错,给你三百钱,外加五百贡献点,以后你就是咱们协会的,你叫啥名?”
李嗣业话音刚落,十几道嫉妒的目光投向了生,莽汉子们心中感慨,还是读人好啊,老子们幸幸苦苦守了一早上,能得多少贡献点还不一定。这生不过登记了百来名字,就能坐收五百。
生被众人目光所慑,慌忙低下头,跟着李嗣业进入店中叉手禀道:“会长,我叫高适,是一名落魄生,在这西市上摆摊代写家信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