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攸听了虞正则的话后,便深呼吸数次,以压下心中的愤怒,而后才去看这封令他血压暴涨的军。
军上说,离天堂山约二十里路处,有一个堡寨,叫潘家堡,此堡的堡主,是江阳郡的主簿,因在家中排行第四,所以也被称为潘四郎。
潘家在江阳郡,已经经营了五代人,因而历任太守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征辟潘家的子弟进入郡府做事。
而这个潘四郎的主要职责,就是帮太守收税,而好巧不巧的是,去年年底,这新田村就因收税的事,跟潘四郎派出的税吏起过冲突。这
事最后闹到了郡衙里去,且太守也判了新田村的村民占理。当时新田村的村民,还敲了两天锣鼓,称赞太守是青天大老爷呢。
“刘定远的意思是,这潘四郎输了官司后,就对新田村怀恨在心,所以勾结土匪,屠了村?”李攸将信将疑地看着军。
“将军,依虞某愚见,这新田村的税,最后其实是落到了潘四郎头上。”
“何出此言?”李攸没在州郡任过职,故而对州郡的运作,是一窍不通。
虞正则轻叹道:“郡里的花销,一部分由州府提供,另一部分,则依靠本郡的税赋。”
“如果去年收得多,今年可用的钱就多,去年收得少,今年就会不够钱用。如果郡府用度不足,就只能向大户借。”
“你的意思是,江阳郡去年,可能欠了潘家许多钱,需要靠赋税,来偿还?”
“不。”虞正则摇摇头,“比起自己费心费力地收税,太守一般会征辟当地的豪强,进入郡衙,让他们负责征税。而这些豪强,也被默许多征一些,作为给自己的报酬。”
“所以,新田村抗税,太守还判他们有理。潘四郎就会少了收入,这可能会令他,倒贴钱。因为别的村子,也可能效法新田村。”
李攸听到这,非但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更为疑惑:“那江阳太守,为何还要判新田村赢?”
“因为这样。太守就能得到美名,而骂名,由潘四郎担。”虞正则叹道。
“将军若想知道实情,派人去江阳郡打听,去年的赋税,跟前年相比,是否增加许多就知道了。”
“言之有理!”李攸肯定道,而后就去把无所事事多天的罗庆给叫了过来。
“大哥!弟弟正在监督匠人们修建堡坞啊!”罗庆又开始了。
“得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就躺在树底下睡觉啊!”李攸白了他一眼,“去一趟江阳郡,摸清楚,这江阳太守到任之后,究竟加了多少苛捐杂税!”
“大哥放心,弟弟定不辱使命!”罗庆朗声道,而后身形一萎,“只是……财力不足啊!”
“行行行,拿去!”李攸甩给罗庆十几张交子,心中嘀咕道:这是天天一睁眼,就有几十号人,等着我喂养啊!
“诺!诺!诺!”罗庆连应三声,才迈腿狂奔。
把罗庆打发走后,李攸又去写了封军,交给虞正则:“让那刘某某回来,继续谈盐井的事。告诉他,此事再办不好,就自己去跳嘉陵江!”
“将军,虞某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虞正则却没接过军。
“想剿灭天堂山的土匪,就需要很多很多的钱。可如果让巴郡太守征剿匪税,正则就不担心,万一把巴郡的士民,都逼到去当土匪了吗?”
李攸料定虞正则是想说当务之急是剿匪,而不是搞钱,便抢先道。
说完,又觉得不过瘾,便补充道:“再有,六百个兵,打不过两百个匪,这罪名,问斩都足够了。所以,盐井之利如果拿不到,这嘉陵江,我们得一起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