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影飞窗而过,瞬间便落在屋内,一身夜行身,寒气逼人,见到软榻上的女子,立马委身跪下,沙哑的声音低低传来,“属下参见公主。”
长乐轻嗯了声,示意他起来,胸膛起伏着,“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属于无能,那南楚官员生前的密件全部销毁,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听命主子的吩咐,在救出穆景禹后,便一路回南楚,潜入南楚朝廷打探,但那些来往密切的人一夜之间像是消失一般,什么也查不出来。
长乐早就意料到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穆景禹抓获人质就已经给两国的人提了醒,但是时间拖得越长,此人在宫中就越可怕,她心里隐隐约约有怀疑的人,但是没有证据,难以深入,思虑了片刻,对着底下的男人道,“此事跟董家脱不了干系,加派人手盯着点,尤其是宫里头那位娘娘。”
男人道:“属下遵命。”转身便隐入黑暗。
陵王府。
院子里一群护卫耸立着,速风站在房外一个个审问着,“昨夜房是谁盯着的?”人群里有一个小兵走了出来,主动领罚,“是我。”
速风气不打一处来,这么大个活人,怎么能让房的门被人撬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正想开口教训,阿达跟着李长煊从房里检查完出来,“殿下已经检查完了,没有丢任何东西。”看了一眼那小兵,“下次注意就行了。”
这陵王府什么时候就轮到阿达这小子说话了?其貌不扬就算了还想在下属面前树立仁慈形象,不就是懂点医术嘛,凭什么跟自己比。心里本就不爽,脸上也不想藏,故意挤开阿达,走到李长煊的面前,“殿下,这次虽然没有什么损失,但也不得轻饶,否则日后还会有谁恪尽职守?”
此话有理,但是这个时候提出来,不是明摆着和阿达对着干吗,李长煊看了两人一眼,阿达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速风则是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两人都是得力助手,在身高上,阿达要比速风矮一个头,这气势就短了一截。
阿达话少,注意到速风的敌意,没有同他争执,垂着眸子,李长煊收回目光,这次事件应该只是简单的盗贼,只是他房除去一些字画,没有什么贵重东西,所以也没有损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门,“这次就姑且网开一面,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速风还想再说什么,李长煊已经走开了,他想追上去,又见阿达那尾巴跟着,心里更气,踹了一脚底下犯错的人,发泄道,“还不滚!”
年近岁除,陛下催长乐回宫的圣旨便到了,李长琰亲自过来接人,念圣旨时故意加重了最后那句,“且正旦矣,朕深念阿兮,速还宫。”
李长琰打趣道,“父皇派我八百里加急充当信差,只盼你尽快回宫。”
长乐接过圣旨,递给一旁的飞遥,这些日子在山庄养着,身子确实是不像来之前那般孱弱了,脸上也红润了不少,一双明目亮晶晶的,乖巧又可爱。李长琰看着很满意,却又想起落崖一事,心里后怕,眉头便皱了起来,扫了一眼长乐身后的谢妫和穆川,“还好公主无恙,否则你们死罪难逃。”
谢妫跪下,“请太子责罚。”她早就料到今日,也做好了承受李长琰怒火的准备。
“皇兄。”长乐娇软的声音响起,适时的制止了后面的话,立马使了个眼色让两人出去,“我如今不都好好的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皇兄就放心吧。”
兄妹许久不见,又有些话聊,谢妫和穆川等一干人等跪安之后便退下了,两人出了房门,穆川准备回去收拾东西,谢妫叫住他,“你的伤怎么样了?”
穆川根本没怎么当回事,“无妨。”伤口是全部愈合了,但却留了一身的疤,他自己碰的时候,只感到那线条弯曲,应当极其丑陋。
谢妫点点头,想起那日遇险,还是心有余悸,“多亏了你,公主才能获救。”
“职责所在而已。”
穆川的回答很轻淡,下颌角抬起,嘴唇一张一合,仿佛事不关已,但是那日一切,谢妫都历历在目,那绝对不单单是职责两个字就能驱使他做的决定,可是当他知道这一切背后的算计,只是利用,他还会这么风淡云轻,满不在乎吗?还是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穆川看见谢妫欲言又止,“谢大人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穆川即是朝廷中人,就知道眼下的局势,就算他不得宠,但是穆家是太子和陵王争夺的对象,他和公主之间的利害关系,他应该明白,“你要归属东宫吗?”她原本是想问他喜欢公主吗,可这个问题就是明知故问,悬崖处的一切已经是答案。
穆川有一些愣住,风吹着他遗落下来的青丝,屋内李长乐和李长琰的笑声传来,良久之后,他找回自己的声音,“穆家不涉党争。”
“不是穆家,是你,你站在哪里?”
男子突然笑了,声线有一丝冷冽,“我已无处可选。”过去种种,长乐对兄长的在意,他了然于心,如果站在她的对立面,从今往后,他与长乐只怕再无瓜葛。
谢妫是理解他的,
甚至有些同情他,那样满腔深情的男子偏偏……
她不能再说太多,她和穆川其实是一类人,都是感情里卑微的那一方,因为喜欢所以甘愿,她转过身,没有外露情绪,“公主对大人一往情深,还请大人惜福才是。”
穆川没有回应,也不知信了没有,背过身走了回去。
今年的年宴,陛下全权交给了李长琰负责,所以安排的返回行程很紧,第二天就着人收拾东西回宫,马车摇摇晃晃,长乐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就已经是在未央宫的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