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倒下的是城墙,立起的是民心。某个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老美,替小鬼子求情的专家,不让拆城墙可能真的是为了保留古建筑的底蕴吧,至于什么环城公园,另建新城,就一个问题,钱在哪来,高知的浪漫就是建立在何不食肉糜的基础上的。后来老百姓抱着城砖让重建城墙,但是那已经是八十年代了,用八十年代的标准,环城公园,另建新城都能接受啊,因为国家有钱了啊,再加上引导,所以大家开始后悔了。
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不后悔的,因为拆城墙,市里做的最大的贡献就两个,维持秩序,防止两波人为了抢工地打起来,顺便把城砖运走盖房子。
闫阜贵今天钓鱼收入不错,现在桶里已经有三条一斤来沉的鱼了,这个时候,旁边过来一个人,“闫老师,忙着呢。”
闫阜贵虽然对于来人打扰他很不满意,但是他也不是疯狗,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恕我眼拙,您是……”
“噢,我是桃条那边的,在京城搪瓷厂上班,忝为劳资科科长,我姓景。”来人回复,这个称呼就不要脸了,搪瓷厂是市轻工业局下属的厂子之一,级别很低,劳资科长也就是一股级办事员,连干事都不算,在红星厂这种人统称主任,还好意思腆着脸说自己是科长,不要脸。当然要脸他也干不出今天这事儿来。
“景科长,你好,不知道你找我是……”
“闫老师,我也不兜圈子了,我听说你手里有一个石钢子弟学校的入学名额,是不是?”
“有是有,不过那是我给我老大留的……”
“别急啊,你先听我说说我的条件,你看看能不能接受。我呢给你一个京城第三食品厂的招工名额,外加一辆自行车。加起来可就得五六百万了。”现在招工名额不算值钱,因为所有的厂子几乎每年都要扩招,但是食品厂的名额值钱啊,因为轻工系统下的厂子和重工系统下的厂子有一个区别。那就是轻工系统下的瑕疵品如果不能二次利用的话,可以低价处理给工人,工人不要的可以低价处理给商店。食品厂的瑕疵品那也是吃的不是?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食品厂转正特别快。
但是就算是一个重工系统下的的工人岗位,如果想走后门进去,也得一百万左右,不是开玩笑。招工多,但是参加招工的人也多,竞争相当激烈,而且闫阜贵是看不上轧钢厂的,看看刘海中,易中海,工资倒是高,但是一天天浑身臭烘烘的,哪像他,天天清清爽爽的。食品厂更难进,要花的钱更多。但是轻工系统的厂子也有一个大毛病,配套极差,根本不分房,顶多分个宿舍。
闫阜贵这个时候又想起,前几天和建国厂那个人聊天说的话来了,对啊,解成去了学校出来还是工人,万一要毕不了业更麻烦,现在上班还更好一点,多挣三年钱不是吗?更何况还有一辆自行车。但是他还是想多捞一点,“景科长,这事儿不太好吧,毕竟我家解成上完了中专,说亲工作什么的都好听,是吧?”
屁,就你家老大的成绩,能不能拿到毕业证还两说呢。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话可不能这么说,“闫老师,我家孩子也是考试的时候突然发烧了,考的不好,我多加一台收音机,你看怎么样,要是不行,我在联系别人。”
“行吧,我家老大确实是不太适合去上学,他去了也是浪费名额,浪费国家资源。今天晚上,你把你孩子的名字,身份什么的送到我家来,明天我去厂里登记一下。”闫阜贵琢磨了半天,终于确定把上学的机会卖了。
晚上,在大门外面,两个人跟间谍接头似的,交接了自行车,收音机,收据,各种凭证,介绍信。有了这些东西,闫阜贵就可以说这些东西是他买的了,明天两个人说好了,登记好名字,就去过户。
到现在大院里两个免试名额就都卖或者送了出去。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这个人是你推荐的,那么他在学校里,干了什么坏事,都有你来承担责任。刘海中那个无所谓,人家孩子他爹还在厂里呢,找也找不到刘海中头上。但是闫阜贵这个,问题就很大了,他好好学习,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但是要是没事儿找事儿,那你就有的哭了。
晚上前门外某饭馆,一墙之隔,隔开了两场阴谋。
“老景,搞定了?”
“搞定了,这次多谢你了,老马,我估计要不是你提前跑一趟,点了点他,我估计没这么容易。”
“都是应该的,这老闫,什么都好算计,但是该算计的不算计。不过这孩子靠谱吗,可别把人家老闫坑了。”
“我管他呢,这小子是食品三厂厂办主任的小儿子,挺不是个东西,要不是我儿子看上他姐姐,我才懒得管这一摊。就算是他干了啥事,这姓闫的都得担着,他儿子可在厂里呢?再说,人都去了,他还能怎么着。”
“还是你阴险啊,可怜我和老闫多年的情分啊,哎,对了,我家老二去你们搪瓷厂的事儿可就说定了。你可别反悔,否则鱼死网破,咱谁都不好看。”
看似三个人三赢,老马的儿子去搪瓷厂,老景的儿子在未来老丈人那里刷了好感,闫阜贵得了一自行车,一收音机,闫解成得了一食品厂的工作。但是一旦出了事儿,闫阜贵最轻是记大过,老景和他准亲家,开除起步,反倒是老马顶多是警告。
“哎,对了,你找的这个小子成绩怎么样,能毕业吧。”
“毕啥业啊,他初中毕业证都是他爸给他花钱买的,他那老师见钱眼开,就差帮他做题了。到时候到毕业的时候,送点东西,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去了。”
“你说啥?你们这是找死,你知不知道,真要查出来,你们可就都完了。”
“嘁,谁查啊!”
“不行,我去找老闫给他说清楚……”
“老马,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要是走出这个门,得罪的可不止我一个。他一个老师,和一个厂办主任,你可想好了。这事就算是真查出来,和你有什么关系,倒霉的是我们。”
旁边的包间里,酝酿着另一场阴谋。
“小杜子,我安排你的事儿,你办的怎么样了?”
“王爷,您放心,您安排的事儿,我哪有不上心的人时候,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我去盘,再调整一下,做成报废的,您下午去买就行,贵不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你们这些人狠啊,你确定,那车是镀银的?”
“我确定,不过那个卖家和我们主任主任不识货,还以为是没刷漆呢,我稍作手段,就把事儿解决了。那个卖主估计也是偷的,藏了几年,今年一放开,好家伙,第一天就来卖车,我就说了,这车连漆都没有了,这要是锈起来,那可就没法看了,我们主任非得觉得那是好车,四百五十万收进来的。上次盘,我把那古董造假的手段往上一使,那梁看起来就跟锈透了一样,已经给我们主任说了,十五号我再去,往龙头轮圈上加点,做成报废的,你去了之后找一个姓韩的,那是我半个徒弟,到时候我给他交代清楚了。”
什么意思了,这姓杜的是给火车站委托商店掌眼的,毕竟不是所有营业员都能准确识别各种工艺品,所以会请一些原来从事这一行的人来帮忙。他就利用手段把一辆准新车,做成了报废车,用来送礼。
“上边那些人,还以为他们占了京城,这天底下就他们说了算了,真是幼稚,这京城乱不乱,还得咱们爷们儿说了算,你说是吧。”
“王爷英明,不过咱之前说的那事儿,您可应了?”是个屁,你别说你是个假冒的王爷了,就是真的,现在也得夹着尾巴过日子。还京城乱不乱,你们说了算,要不是看你和街道关系好,能把我儿子安排进去,我给你折腾这个。
“多大点事,我应了。”他奶奶的,要不是老子的孙子想要个自行车,我至于低声下气的求你,呸。“行了,我先走了,你慢慢喝。”
等人走远了,姓杜的才骂到,“什么玩意,抠死你,一辆车都舍不得买,留着这么大一屋子钱下崽啊。”其实这人是真没啥钱,他们见面所在的那个大院,是他们整个团伙的,里面的东西也是大家凑的,为了长远之计里面的东西都是绝对不能卖的。
一墙之隔两场阴谋,可惜第二场已经没有成功的可能了,因为那辆车现在已经成了何雨水天天往返医院的通勤车了,你别说,这当奢侈品造的自行车,骑起来确实轻快。
姓杜的,喝好了,付了钱,出了门,大街太远,走得小巷。刚进巷子口,一根棍子直接朝着他的后脑勺砸了过来,力气大了一点,连声音都没来的及发出来,就躺了下去。杀人的也不是附近的人,他和姓杜的有仇,他奶奶生病,曾经拿着他奶奶的镯子去委托商店,但是让这姓杜的看了一眼之后,就说是一眼假的东西,一听这话,委托商店当然不要了。
但是后面这姓杜的追出来,说看他也是孝顺,虽然是假的,但是看着也挺漂亮的,十万块钱他收了。这人就信了,但是过了几个月,他就从别人手上看到这东西了,听那人说,花了三百多万,顶级的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