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我在图馆工作的第三个年头了。
我喜欢这里轻松的工作氛围,没有过多形式主义的每周例会,也不存在刻板的上下级关系,除去加分、扩大社交圈和润色简历这些理由,大家更多地是因为热爱而相聚在这里。
热爱是最坚强的理由,也是最脆弱的理由。和我同期进来的小伙伴们,基本上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山中无老虎,我这个只擅长写“伤感非主流学”的猴子,也就只能被迫当霸王了。
“乐然,明天的推送有了吗?”
“有,学妹刚刚给我了,我审一遍就给您发。”
“乐然学姐,我下周有事想请假,可以吗?我是负责周三推送的。”
“好的,我自己写一篇顶上吧。”
“然,校报那边说有个案子想跟我们合作,是我们小编组自己去对接,还是你先去谈谈?”
“我去吧,我先了解一下是什么样的案子,再看看是交给你们还是交给摄影组或者视频组。”
“行,那我跟他们说直接联系我们的主席。”
退下写作一线的工作丝毫也不比以前轻松。
谁写推送,推送写些什么内容,怎么把推送写好,事无巨细都要经过我的安排;突发情况基本上每几天就会发生一次,我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解决方案,然后下达命令;时不时还要应付一些外来的合作,自己的人还可以放心地调教,但别人的人就只能委婉地提出意见。
我们在图馆有一个专门办公的地方,以前的我很少会出现,但这个学期为了方便沟通,我几乎是全身心地“进驻”了这里。
我给自己订了一个时间表:早上上完第一节课,我就会到办公室做一些德语的阅读和听力练习;中午把外卖点到图馆,边吃边看德语纪录片来形成语感,顺便催促一下今晚需要提交的推送,有什么问题及时处理;午觉自然是趴在桌子上解决的。
下午起来继续赶去上专业课,傍晚掐着点飞奔到澡堂,回来的时候捎上一份晚饭,可能是一袋面包,也可能是一碗烤冷面。
“女神,刚刚隔壁寝室的过来说,《自动控制原理》的作业明天要交。”在我背上包准备再次返回图馆时,大黄终于逮到了我。
“我的天啊,我可一题都还没开始。”我刚站起来,又无力地缓缓坐下,“要不,我今晚回来再做吧。”
“那你今晚什么时候回来?”大黄向我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像平时一样啊,十点半吧。”我有些烦躁,但不愿意在她们面前露出软弱无能的样子,只能拼命地压制住情绪。
“那你还有时间做吗?”琳琳试探性地向我靠近。
“大不了就熬夜,也没办法,我走了走了。”我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再一次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外走,不敢看背后她们的表情。
天已经完全转黑,校道上亮起昏黄的灯光,映衬着隐隐约约的校园广播声。路上有晚饭结束,慢悠悠地散步到自习室的好朋友,手里还一人拿了一个冰淇淋。经过他们的身边时,能听到他们在讨论今天上课的老师。
有三五成群准备出去玩的同学,男生们走在前面,不停地回头说着各种有趣的段子,逗得描画了细致妆容的女生们哈哈大笑。走到灯光稍微明亮些的地方,他们还停下了脚步,拍了一张地上影子的合照。
还有一对两对窃窃私语的情侣,男生的右手帮女生提着包,左手和她十指相扣。女生好几次问他重不重,但他也只是偷偷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逞强地说一句“不重”。一阵秋风吹来,黄叶恰好落在了女生的头上,他一脸宠溺地帮她取下,还细心地拨了两下头发,害怕有残留的灰尘。
眼前的这一切真实而又美好,却与我无关。我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正在被什么东西慢慢地蚕食着,就像是遭到了食死徒的攻击,一下一下地将我残余的快乐吸走……
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是来自于压力还是来自于期望,是真实存在还是我的无病呻吟,是因为外力因素还是自身能力的不足?
日复一日,我不断地跟自己对话,却终究找不出答案。
晚上的时间比较完整,我通常会用来练习写作。
“国庆打算去哪?”休息的空档里收到了马硕成的消息。
“国庆不是还早吗?”我伸了个懒腰,左手撑着头,看着自己修改的满是红笔的作。
“不早了,现在都2号了。”
我被吓了一下,打开手机的日历,真的是2号!原来这样连轴转的生活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没什么安排,最近都忙疯了。”我如实说。
“那你带我走啊。”看得出来他很闲,消息都是秒回的。
“走去哪?”我并没有对国庆去玩有太多的兴趣,只是因为这个提议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
“随便你啊,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