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生阿丑秦程互认母
莫氏夫人闻听丈夫程有德以身殉国,情绪一激动不要紧,要生产了,本来这两天就是预产期嘛。
秦安赶紧叫来稳婆又烧热水、又准备接生的东西,就为莫氏夫人接生。但是,这个孩子生得特别不顺利,疼得莫氏夫人都把嘴唇咬破了,这孩子就是生不出来。为什么呢?按现在来说,胎儿过大。如果拿到现在,肯定要剖腹产了。但那个年代,上哪剖腹去?谁敢剖啊?只能靠人自己生啊。要么说当时生产的死亡率特别高啊。哎呀,足足在床上滚了一天。最后,还真不错,把这孩子给生下来了。莫氏夫人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这孩子一出生,半天没言语,可把大家伙吓坏了。宁氏夫人生过秦琼,有经验。“哎呀,这孩子怎么不哭啊?”
稳婆更有经验,是这一带有名的接生婆呀,按现在来说,着名的产科专家。一看这孩子,“哎哟!”吓她一跳。怎么呢?生下的这孩子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大三圈儿。说生下一个孩子六斤多,很正常,七斤也有,到八斤就有点大了。就这孩子,往秤上约一约,得十斤出头儿!要么难产啊。尤其这孩子脑袋太大了。按说新生儿出来,这脑袋也就是一拳那么大。这孩子不一般,脑袋生出来跟小号西瓜差不多少。您想这样的脑袋那好生产吗?由于往外出不好出,可能也是窒息的、憋的,反正这个脸色也特别不好看。有孩子的朋友可能都有过这个经历,生产孩子的时候住在妇产医院或者医院的妇产科。这个地方,墙上贴满了在这里出生孩子的照片。你瞅瞅去吧,出生的小孩儿,一个一个的跟猴似的、跟小老头似的,满脸褶子,而且浑身通红。赤子嘛!但这孩子不那样。怎么?脸色不发红,发青!面如青蟹盖。咱八月十五爱吃大闸蟹,您刚买来的那生螃蟹的蟹盖儿什么颜色,这孩子的脸就什么颜色,又青又蓝。这个孩子先天太足了,人家一般的孩子生下来都闭着眼哇哇地哭,这孩子不一样,俩眼瞪得溜圆。而且比一般的孩子的眼也得大三圈儿。要没中间的眼眶,“咣当!”得撞个响。滴溜溜,就瞪着大眼睛四处踅摸,观察这个未知的世界,好像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似的,都忘记了哭似的。
他这一不哭,稳婆也好,宁氏夫人也好,都急坏了,这,这孩子怎么不哭啊?赶紧拍屁股,赶紧打哭了,你不哭这呼吸道不通啊,赶紧把孩子翻过来啊,“啪!啪!”照小肉屁股上就来几巴掌,一疼,一受惊,这孩子终于哭了,把大嘴一咧,“啊……”哎哟,我的天呐!就这声音比那叫驴一点儿也不次。就看着屋顶子随着孩子的哭声“忽闪——忽闪——忽闪——”往下直掉土。哎哟,这声音太响亮了。
孩子这么一哭,把床上躺着的莫氏给唤醒了。莫氏现在已然精疲力竭了。哎,孩子一哭,如同给莫氏打了一针强心剂。“孩子,我的孩子——”
“快,快抱给他娘看看!”
赶紧把这孩子抱到莫氏这里,“夫人,恭喜呀,是个小子啊。”
莫氏夫人一看,果然是个小子,哎哟,还是个大小子呢,莫氏夫人高兴坏了,“我的儿啊……”揽在怀里,一瞅这孩子的脸,“啊……怎么那么丑啊?”但再丑,那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俗话说得好,母不嫌儿丑,狗不嫌家贫呢。哪有母亲嫌弃自己孩子的?
宁氏帮着把这孩子给裹好了,那早已经做好了襁褓了。但孩子仍然哇哇得哭。
稳婆说:“孩子一定是饿了,快,快让他裹奶。”
莫氏夫人赶紧揽怀里了,还不错,奶水挺足的,时间不大,这孩子就在莫氏怀里安稳地睡着了。
稳婆一看没事儿了,就把这里的事儿交给了宁氏夫人,她走了。
咱们简短截说,莫氏夫人得了孩子了。但是两位夫人。都成了寡妇了。第二天,给丈夫设立灵堂。那遗体根本就别想要回来,也不敢去要啊。也不敢找人去做灵牌儿,也就是秦安写了两张纸,一个是秦彝的灵牌,一个是程娄程有德的灵牌。好在家里供着菩萨,有香。两位夫人对着灵牌,掉着眼泪祭拜呀。但逝人已去去,还得往前看,未来的日子怎么办?
宁氏夫人说了:“妹妹呀,我不能在这里拖累你呀。我还得找什么地方走啊。”
“哎呀,”莫氏夫人说:“姐姐,你说什么话呀?什么你的我的呀?咱们历尽艰辛还能够遇在一起,这就是缘分呢。也是两位将军在天之灵保佑。本来他们俩生前就跟兄弟一样,咱们两家通家之好。那现在两位将军都走了,咱们都成寡妇了,都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生活,无依无靠啊。咱住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多好啊,你往哪去呀?你也没地方去呀。你何必在这里客气?这干嘛呀?这就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咱们呢,两家合一家,以后就在这里住下了!把这俩孩子抚养成人,才对得起咱们两家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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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夫人一听,“妹妹呀,要如此说来,姐姐就谢谢你了。”
“你看你又说这话,以后不许说这话,咱是一家人呢。姐姐,我有个想法,不知姐姐同意不同意啊。”
“妹妹,你说,什么想法?”
“我这不是有儿子了吗?叫程知节、程咬金,这是他爹给他起的名字。我一看这孩子长成这模样,奇丑无比啊。为了让孩子好养活,我昨天晚上琢磨给这孩子起个小名,就叫做阿丑。哎,小名,也是癞名,好养活。那么,你的孩子太平郎自不必说了。两个孩子现在都没了爹,就咱们两个娘。咱们住在一起,咱就是姐俩。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两个孩子互相认咱们俩为干娘。我当太平郎的干娘,你当阿丑的干娘,你是太平郎的亲娘,我是阿丑的亲娘。咱两家合一家,以后不许再客气!”
莫氏夫人,别看是个女的,颇有男子的风范,办事儿又细致又干脆,就怕宁氏夫人心里头还有些疙瘩,好像寄人篱下似的,从今往后,打消了,咱就成一家了。“这样做行不行?”
“哎呀,求之不得呀,就这么着!”
程咬金虽然不会说话,就拜了宁氏夫人为干娘。秦琼呢?三岁小孩儿了,宁氏夫人让太平郎跪下,对着莫氏磕头称娘。认莫氏为干娘。
“哎,肉儿哎,起来吧!”莫氏夫人特别高兴。
打这之后,两家真得合为一家了,过跟跟一家人似的。但是,也得对外掩人耳目。这杨林到处还在寻找老秦家的骨血呢。所以,现在还不敢往外漏。那么,这两家住在一起,俩年轻的寡妇,加上一二十多岁的秦安,这也容易传闲话呀,怎么办?宁氏夫人就对秦安说了:“你对外就称是我的儿子,是我的长子啊。太平郎呢?那是我的次子,对外就这么说!”
这个院儿不是三间瓦房吗?正中间是堂屋。东房是莫氏带着阿丑住。西房是宁氏带着秦琼住。秦安住在西厢房里。那东边呢?东边是厨房。中间是天井当院儿。是这么一个布局。
开始,一家人还提心吊胆,怕被杨林给找到。但是,杨林没找到秦彝的骨肉,还以为秦彝的骨肉有可能死在了乱军之中,时间一长,他也把这事儿给淡忘了,慢慢地也没人找了。这样一来,两家的胆子就稍微的大点儿了。起码,秦安敢出门了。那再过一段时间,宁氏夫人,莫氏夫人偶尔也敢出门了。逐渐北方又太平了,北齐被北周给灭了,北方基本上没战事了。但是山东一带,仍然小规模的有那么一些反抗势力。杨林就没走,就留在了山东登州,镇守山东一带。在杨林的镇守之下,逐渐的山东一带地面趋于平稳,老百姓开始安居乐业。阿丑、太平郎这俩孩子也逐渐长大。
说这两家以何为生呢?一来,两家开始有那么一点积蓄,多多少少的有那么一点细软,省吃俭用过了两三年。两三年后的积蓄没了怎么办呢?俩夫人是妇道人家,不便抛头露面。孩子太小,又不能够出去。整个家里的负担,都压在了秦安身上。秦安别的也不会,做点小买卖吧,卖点铁蚕豆啊,熬点糖稀,卖点糖人儿啊,总而言之,以此是艰难度日。
但随着两个孩子慢慢长大。又过两年,秦琼到了五岁了,这个时候,秦安就开始教秦琼练武了。压腿呀,偎腰啊,就开始练基本功,小程咬金现在两岁,跟着秦琼后面天天喊着:“太平郎哥哥,太平郎哥哥……”就爱跟太平郎哥哥玩儿。秦琼压腿,他也假模假式地压腿。秦琼偎腰,他也在学着偎腰。秦安也不管他。
再往上长,等秦琼长到了八岁,程咬金也已经五岁了,那秦安就带着俩孩子一起练武,给程咬金也打基本功。但秦琼真学呀,而且一学就会。这程咬金的玩心太重,心就没在学习武艺上。当然,秦安也没在意五岁的孩子。爱玩儿就玩儿去,主要教秦琼武艺。
这个时候,秦琼已经到了适学年龄了。虽然宁氏夫人也好,莫氏夫人也好,都是识断字的,也教过秦琼识字读。但是,毕竟那是母亲。这个时候,应该把秦琼送入学堂,跟着教先生学习。于是秦安就在附近找了座学堂,把秦琼送进学堂了。
程咬金看着太平朗哥哥进学堂了,他也叫唤着要进,怎么?“我要跟太平郎哥哥在一起,我要跟太平郎哥哥在一起!”他就缠着太平郎。
程咬金可不知道太平郎的名字叫秦琼,因为在家里头两个老太太就喊秦琼“太平郎”。那么程咬金呢?从小就叫秦琼“太平郎哥哥”,秦琼就叫程咬金“丑弟弟”,就这么一个小孩的称呼。
程咬金老闹着要进学堂,莫氏夫人也高兴,这证明孩子爱学。其实不然,程咬金就是想追着秦琼玩儿,这小孩的心思老太太不知道。
那五岁不行啊,就等了一年,到了六岁,莫氏夫人也把程咬金送到了学堂。
一进学堂就看出来了,怎么?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有的人就善于读,有的人就不善于读,这东西还真就强求不来。有很多家长都想不通啊:“你看,同样在一个教室学习,同样是一个老师教育,为什么你这孩子就不如你班上的小明呢?你看人小明,门门功课考100分,你呢?三门不及格的,两门60多的,你对得起谁?你怎么那么笨!”有的时候,还真就不怨孩子。怎么呢?可能他就是一个在读方面没有天赋的孩子。你可千万别硬努。本来孩子数学他就不好,你非得让他报奥数班,你非得硬努他。不但努不出来,把孩子弄不巧弄伤了,最后家长也伤心。“你看看我,为了你的学习,我花多少钱,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他就不是那块读料啊。所以做家长的朋友,如果发现孩子在某个方面他确实他不灵。这个时候,你需要观察,观察孩子他是不是在另外的方面有特长,比如他读不行,他是不是体育好,跑得快,蹦得高;他是不是心灵手巧,拿几个东西编吧编吧就编吧成一件精美的物件了;他是不是善于作画,拿根笔刷画什么像什么;他是不是善于唱歌,嗓音非常好,底气非常足……每个孩子都是天才,那就得看家长有没有一双发现天才的眼睛。就拿秦琼和程咬金相比吧。秦琼在化课上、在读上,那就是个标准的学霸型的人物。老师教什么,一学就会,一学就通,老师特别得高兴,特别得喜欢,这孩子特别讨老师好,平常在教室里也是认真学习,遵守纪律的一个标准的三好学生。但程咬金截然相反。程咬金爱玩儿。玩心特别大。一看到,脑袋都疼。可能程咬金就没有字基因,老师教个字。今天学会了。明天再教个字,哎,这个字学会了,昨天学那个字啊,哎,忘了!不认识了。反过来再教会那个字,今天学的字,又忘了。教会程咬金一个字儿,能够把全班的同学全教会了,你说老师能不烦吗?啊,这完全一学渣呀。他跟秦琼怎么比呢?不光如此,程咬金爱说话,跟谁都能唠扯。一说起来,哒哒……说起没完。整天交头接耳,不但自己学习不好,还影响别人,尤其是拉着他的太平郎哥哥,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的话,在家里说完,在学校里还说。秦琼呢,从小就有长者之风,很疼这个弟弟。程咬金问什么,他还得回答程咬金,跟他说话。有的时候,虽说秦琼也挺烦的,但是秦琼就这么一个人,他抹不开面子拒绝。秦琼是个永远不懂得说“不”的人,他老觉得:“我拒绝别人说不,我难为情,我过不了这一关。”所以程咬金一跟他搭个,他还得回应程咬金。这么一来,就耽误秦琼的学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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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咬金不仅说呀,随着年岁增长,他吃得也多,力气也大,个子比一般的孩子还高,虽然秦琼大他三岁,但程咬金的个子跟秦琼差不多少。而且程咬金这个人,打小视恶如仇,最不服气的就是那平常没事儿装牛的人。谁越在他面前横,谁越在他面前牛,他越整谁。谁要是老实,谁要是可怜,他比谁都可怜人家,比谁都爱护人家。如果碰到一个强大的人欺负一个弱小的人了,这程咬金非管不可。这么说吧,在学堂里,三四十个学生中,没有校霸。只要出来一校霸,程咬金不管它的背景是什么人,管你是县令的儿子,还地主家的少爷,只要欺负弱小,我就揍你。所以,在学堂里,没有校霸。如果说有校霸,那程咬金就是校霸的校霸,他专打校霸。不过这程咬金有的时候也打不过人家,他毕竟才七岁嘛,有的那些小校霸十来岁了。程咬金管闲事儿,真打起来,程咬金还吃亏。
程咬金一吃亏,过来就喊秦琼:“太平郎哥哥,他们欺负我!”
秦琼一看,兄弟被欺负了,秦琼火就上来了,“谁欺负你了?”
“某某某!”秦琼本来不想打架,但程咬金这人嘴会说呀,“啊,他骂我了,他也骂你了,他说咱俩都是没爹的孩子,就他说的!”三句话两句话把秦琼的火激起来了。那秦琼比程咬金大,年岁跟那校霸差不多少,再说了,秦琼练武术啊,天生神力,过去乒乓两下子把人揍趴下了,程咬金再过去光光凑着踹两脚,他净干这捡便宜的。
那人家能干吗?回去跟家长一说,家长就发老师来了。
先生一看,这不行啊,一个程咬金弄得我这整座学堂乱七八糟,我怎么教学呀?再者说了,秦琼多好的孩子,被这程咬金越带越坏、越带越坏,这,这不行啊,程咬金这孩子我教不了。
于是,先生就找到莫氏夫人,“程咬金这孩子我不教了,老在我们这儿闯祸。有的时候,我说他两句,他就跟我做恶作剧。门上给我弄盆水,我的讲台上面给我挖个坑,光脚我都崴了两次了。所以,你们家孩子,赶紧领回来。不领回来,我就开除啊。我告诉你,夫人,我教这么多年,这种孩子呀,我是第一次遇到。这哪是学生啊,这分明是个混世魔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