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豪华套房内,孙洙悠悠醒了过来。
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被周令周平强制灌酒。她奋力拼搏,可是无济于事。那酒,顺着她的食道流到她的身体里,让她的身体似乎在烧灼着。
“周令,你会得报应的!”她仇恨地瞪着他。
“洙儿,你知道吗,这是弱者无奈的话。你寄希望于天,天却管不了那么多事。天若有灵,我能存乎?”周令还在笑着,云淡而风轻。
然后,她失去了知觉。
可是现在,身体的感觉,还有现场的狼藉,让她明白,她没有等到她的救赎,所有该发生的事,所有她害怕的事,都已经发生了。
她完了。一切的美好,都化作了烟尘。为什么?她都已经决定放弃了自己的爱,她都已经决定委曲求全了,上天,还是给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姐姐现在爱情亲情事业三丰收,也是个令人羡慕的人呢。”
“姐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还要几年?不行,姐姐,我要先预定你们婚礼的伴娘,好不好?”
“不会,小洙姐姐。姐姐不结婚,妹妹我绝不结婚!”
想到元俪带了些许天真些许娇嗔的话,孙洙不由泪如雨下。
元俪,没有婚礼了。姐姐我与肖愃然之间,完了。我,也完了。知道吗?
元俪,你的话当时是祝福,现在听起来,是如此刺耳,就像是反语的诅咒。
元俪,姐姐像亲人般待你。你,为何要如此回报我?因为你,方老师不再理我,他躲着我,我想要的偶尔的温柔,已经像隔世般遥远。
元俪,我没有想违背道德,我只想最后偷一点时光的温柔。可是,你毁了我的梦想。我曾经不想怨你,可是我我已经失了本心,我已不再是我……
元俪,那个人爱诗,写诗,却心黑如夜,心硬如铁;你也爱诗,写诗,你的心,是心明如诗,心洁如月吗?
元俪,我恨他。我,还想恨你!可是,可是我该怎么恨你?
元俪,假如我哥哥心中的女孩果真是你,那么,我希望你也遭遇如我般的绝望。但是,我还希望,我的哥哥幸福。你说,我该诅咒你,还是成全你?
孙洙幽恨之下,她由恨周令,转而恨诗,又由诗,恨起了元俪。她的恨,已经入魔。
到了现在,她终于明白,孙锗和孙滢大概都是自愿当人质的。但周令不会因他们的自愿而有所顾忌。打时真打,杀时尽杀,他不会手软。他对他说的话,不只是威胁,他做得出来。
可是,阴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从那场雪后制造车祸?不,应该更早。大概从那场演奏会上就开始了。他感觉到的危险的目光,是他的?那个人,那个禽兽,竟然如此深藏不露,用心险恶。他用几个月谋划一件事,而没有暴露。
可是,她应该感觉到了些。她感觉到的监视,应该也是他的安排。她给方老师说起,方老师还为她的居室加装了监控。
方老师为她的心,不是假的呀。但是可能,无关情爱吧!
周老师,她回来了吗?方老师。祝你们白头偕老,再不分离。周老师,师恩难忘,下世再报。周老师,我发誓不再想方老师,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心。可是,方老师没有对不起您,我也没有。如今,就算我应誓吧!方老师,愿你我生生世世,再不相见!
“活着真好,可是天不让我活,我就不活了……”孙洙喃喃,深吸一口气。
肖愃然,谢谢你。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一个人,可以如此美好。美好得,我都不忍说一句怨你的话,那就不说了。今生不能陪你了。若有来生,你愿见我,换我爱你。
“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可是,洙洙等不到你了。洙洙想你了,特别特别地想。要是你在,多好!……”
孙洙忍痛起身,把房门反锁,冲进了卫生间,洗去了满身污秽。在那里,她还见到了自己原来的汉服。
再出来时,似乎还是那个憧憬着的汉服少女。但她的身心,如何自安?
从地上捡起屏已碎的手机,给肖愃然发了最后告别的信息:“好好活着,活成洙洙想让你活成的样子。再遇心仪的女孩,娶了吧!”
地上有份报纸,她一怔,拿起来,竟然是刊有元俪章的那一刊。上面不少诗词下都有标注,显然是周令标的。
孙洙一下崩溃。她对元俪本有些怨,这下更刺激了她。她把报纸撕得粉碎,留下她在世界的最后的一个声音。
“元俪,我恨你!你的字,诠释了美好,也成全了邪恶!有人玷污了你的诗,我疑了你的心。”
门外已有动静。孙洙把桌子挡在路上,趴上了窗台。打开了窗户。也许是豪华套房,窗户外一览无余,没有护栏。
风雪冲进房间,吹起她的头发。虽是春雪,夜也可湿衣冷心。她静静地,等着门开的那一刻。
终于,几个人闯了过来,却被桌子阻了几秒。
孙洙看见她恨的人,惊慌失措,他伸手,却够不着她。她忽然笑了。笑欺风雪,美绝尘寰。
原来,你也有无助的时候;原来,你也可以是弱者!我的报复,你可懂?
在他冲到近前之前,孙洙向后倒了下去。重力之下,她跌向未知的黑暗。黑暗,她留在世上的另一个声音在空中传递。
“周令!你害我,我不饶你!天若无灵,我愿成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