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易晖盯着娃娃机里侧躺着的哆啦a梦出神,唐熙摩拳擦掌地掏钱:“等我再兑几个币,把那蓝胖子给你抓了!”
被易晖拦住:“不用了,一个就好,我住的地方放不下。”
两人一熊走到商场外面,看见广场上灯火璀璨,有几个小女孩穿梭其间,向来往成双成对的情侣兜售玫瑰花,易晖才想起今天是七夕。
“情人节欸……”唐熙仰头看挂在树上的彩灯,感叹道,“情人节我为什么跑来这里跟你过?”
易晖看着一个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的女孩巧笑嫣然,也愣愣地说:“是啊,为什么呢?”
一人买了一杯奶茶,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边喝边聊。
“他挺忙的,说不定马上就要出国,画画只是他的爱好。”
唐熙这个话题起得没头没脑,易晖却一下子就知道“他”指的是谁。
“他家那么有钱,怎么造都行啦……我家工薪阶层,读个研都得全家勒紧裤腰带。”看着从清晨起就握在手里毫无动静的手机,唐熙忽而笑起来,“不过他也太爱玩了吧,等到了国外,岂不是要把我忘得一干二净?”
易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说什么都怕雪上加霜,怕他更难过。想了半天,说:“两万块钱我会尽快还你,这样你就能出国了。”
歪打正着起了效,唐熙把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憋了回去,捶了一下易晖的肩膀:“两万块钱够干什么?最好一辈子别还,让我偶尔发神经的时候至少有个地方可以投奔。”
晚上回到小区,易晖沿着路边低矮的灌木丛慢慢地走,想唐熙说的“发神经”,想不知何时能凑齐的“赎身钱”。
虽然至今都弄不明白周晋珩把他弄到这里来,又给他最大限度的自由,什么都不要他付出到底为了什么,易晖只知道自己完全没有作为替身的自觉,从不思考怎么讨好金主以获得更多利益,整天想着赚钱还债,争取早点离开。
半年时间并不长,可还是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还是让他觉得恐惧。
这么边走边想,快到门口时易晖拐了个弯,碰到迎面驶来的小区巡逻车。
“先生七夕快乐。”开巡逻车的年轻保安从车上跳下来,递上手中的一支玫瑰,“祝您和您的爱人幸福美满,长长久久。”
小区物业用心,每逢节日都会搞这种为业主送福利的活动,易晖以前收到过好几次来自物业的花,有一次被周晋珩看见了,皱着眉不怎么高兴地问他这花哪来的,让他没事别总往外跑。
思及此,本想用“我不是业主”拒收的易晖迟疑片刻,笑着接下了:“谢谢。”
花像是刚摘下的,很新鲜,花瓣上还凝着水珠。这让易晖想起家中正值花期的白雪花,不知道今年能否有幸看到它开花。
目送巡逻车驶远,易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打算快点回去,抬头的刹那正好与在路边站着的人视线相交。
易晖手握一枝玫瑰,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立刻收起,在路灯下隐没得干净彻底。
一前一后进到屋里,玄关没开灯,易晖躬身换鞋的时候没把握好距离,一脑袋撞上周晋珩的后背。
“抱歉。”易晖说完往后退一步,蹲下继续换鞋。
今天回来得晚,阿姨已经走了。生怕被问到出门的时间是不是超过了十二小时,进屋给花浇了水,易晖就着急要上楼。
“你的花,还有熊。”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晋珩突然道。
易晖只好硬着头皮反身,把放在玄关柜子上的花和玩偶拿走。
客厅很大,从玄关走到楼梯口必须经过沙发,易晖不经意瞥见茶几上歪倒的几个空酒瓶。
看来周晋珩今天比他回来得早。
这么早回来,就为了喝酒?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易晖没多想,上楼去天台收了衣服就匆匆进到楼下洗手间里,还不忘反锁。
他连手机都带进洗手间了,穿好衣服拿起来准备揣口袋,微博后台突然推送一条消息——周晋珩拍广告摔伤,大师称其流年不利事业或走下坡路。
解锁时刚好跳转到新闻页面,粗略扫过,评论里的粉丝要么在哭着喊心疼,要么在骂这个营销号胡说八道,中间穿插着几个幸灾乐祸的路人,嘲讽周晋珩为了上热搜无所不用其极,自残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从头到尾也没提伤在哪儿,易晖站着愣了好一会儿,才把手机揣回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