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冷似乎早习惯两人间忽冷忽热的氛围,回到家后她泡了个脚就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感觉最后一盏灯也熄灭了,绵软的床往下陷几度,如坠云端般的迷惘恍然。
季见予刚洗过澡,滚烫身体贴过去,苏冷薄薄一片,盖着羽绒被肌肤也是凉的,他蹙眉复抬起头碰了碰她额心。
总不至于出去一个小时就又着凉了。
苏冷不让他碰,迷迷糊糊嘀咕一句:“你才任性自大又不可理喻,从没变过。”
真小心眼。
季见予嘴角弯了弯,觉得自己还漏说了这一点。
把人翻过来,苏冷手折在身前是个抗拒姿势,他目光清寥凝视片刻,动作柔缓又强势不容拒绝把人搂到胸前,任由外面风雪肆虐,相拥而眠。
*
线下交流活动结束后,苏冷去了趟明月湖,带了点年货,方敏推脱无果,谈话还没开始就翻箱倒柜找回礼。
最后翻出两盒茶叶,“我这实在没什么东西,这是上回谢鸣哥送来的,我只好借他的礼还你一个人情了。”
苏冷没说要也没不要,嫌头发总有静电扰人,索性拿发圈随便挽起来。
“这是应该年前最后一次了,怎么样,我看你似乎……状态比之前好。”
苏冷在酒会晕倒的事,方敏自然也知道了,她本来从不关心商政界新闻,可苏冷成为她的病人后,偶尔会看,比如去年安成周年庆,她特意翻出报道想去印证那几个人物真实形象是否符合她想象。
她最近在忙别的事,酒会的意外没能及时获悉,是有人发消息问她苏冷的情况。
所以有了这几罐茶叶。
苏冷轻轻蹙眉,无意识做了个舔嘴唇的动作,这让方敏眼睛一亮,平息等待。
“他和我主动解释了礼裙的事。”
和与自己丈夫传绯闻的当红影星撞礼服,外界无法确定这到底是偶然还是蓄谋已久,但对方阵脚丝毫未乱,在苏冷晕倒后依旧满面春风对摄像头摆动作,摆明了蹬鼻子上脸。
而苏冷晕倒了,这似乎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笑料。
有人认为商琳要穿什么指不定是季见予帮忙参考甚至资助的。但也有认为季见予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苏冷丢脸,其实也是让他难堪。
但还是谣言四起,对此,商琳那边拒不回应,也就是昨天似乎不堪其扰了才发布了一则声明,意思是再闹下去工作室就要告人了。
而安成这边则早早进入这一程序。
苏冷被送进医院后,酒会现场、安成总部大楼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不怕死的直接把话筒怼季见予脸上。
季见予通过公司公关只给了一句简洁有力的回答:我太太身体不好,望各位好自为之。
集团法律部门第一次接替总裁夫人打官司的活儿,临危受命,工作成效显著。最重要的是季见予雷厉风行的作风第一次叫那些狗皮膏药一样的媒体领教到,各家闻风丧胆,只能把矛头转向商琳。
季见予如此强硬的态度,加上回应的内容,让外界议论声又转变了风向。
原来季总夫人是个病美人,季总这才不舍得她出来受累。
那他之前频繁被拍和商琳有说有笑同乘一辆车又算什么?
“他解释那些报道了吗?”
苏冷把手搭在桌面托腮,两边饱满颧腮泛有粉莹莹的光,她安静的时候眼睛特别亮,只黑白两种颜色却有种盛放到极致的绚烂。
“他说商琳现在也搞投资。”
方敏慢慢转笔,确认了一遍:“你相信吗?”
苏冷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方敏心中一顿,四周静得出奇,苏冷柔缓的声音像从角落那台复古留声机流出来的,“但似乎不重要。”
两人对视良久,方敏挑了挑眉,把钢笔慢慢放下,沉吟出一句:“他肯给你解释好像更重要。”
“他这个人有自己一套理论和生活秩序,更残酷一点的说法,他是极其自负的人,所有事情如何发展他只会考虑是否影响到他自身利益,他认为无关紧要就不会浪费哪怕一点心思去做徒劳的纠缠。就像高中,他觉得他和女生在微信上只聊物理题是合理的,还有他觉得我妈是个怎样的妈妈,和我和他谈恋爱没有半毛钱关系。”
季见予永远可以做到问心无愧,那些很不讲道理的行为他也总能坦坦荡荡地做。
就算问心有愧他也会淡定承认,一脸从容认领自己的错误。
普通人真的没有他这么厚的脸皮和稳定的内核。
他的傲慢、磊落、镇定通常把人震慑到无话可说,不知该从何下手闹,因为他把路都堵死了。
“商琳搞投资不可避免和他们这些人接触,他觉得只是谈生意正常社交而已,所以那些无聊的媒体写的无聊报道都一堆垃圾,”苏冷轻轻笑了,“他这么骄傲一人,怎么可能给垃圾眼神。”
方敏轻轻皱眉,“你好像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我是说,即使你们分开快十年,你对他这个人还是一清二楚。”
苏冷思绪慢悠悠又回到那个暴雪将至前的夜,在麦当劳,他说她不再是从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