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盛凯,苏冷先下车,楚亮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要和季见予汇报。谈话期间,季见予寻望着窗外,可就是一个挪眼的瞬间,再回首,空荡的停车场就已经没人了。
他直接打电话。
如果她还在生气什么,他忍不了,哪怕疲倦、烦躁、深深的厌恶也要把事情从头到尾捋清楚。
苏冷很快就接了,淡如水的一声:“干嘛?”
季见予发现自己听着她的声音,无论如何都发不出火,“先上楼了吗?”
“没有,在便利店。”
很快,季见予乘坐电梯上到一楼,步行出去找到便利店,苏冷在排队,前面是个闹着买棒棒糖的小朋友,折腾半天。苏冷把手里的篮筐放上去,季见予扫了一眼,卫生巾、红糖粉,几袋五花八门的薯片、糖格外醒目,突然觉得她也像小孩,千里迢迢不怕麻烦就为了心爱的零食。
“再来包烟。”季见予指了指,苏冷面无表情从他身边走过去,突然停下,在收银员拿烟的时候扔了一盒杜蕾斯。
季见予扭头看她,居高临下眉眼格外清晰,暧昧笑出了丝丝细纹。
苏冷埋头,几缕碎发半遮住清莹的眼,一板一眼地小声说:“家里快没有了。”
转过身的收银员见怪不怪,只是一对养眼的年轻夫妻结伴来买日常用品,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苏冷突然承受不住他这样□□的目光,踢了一下季见予小腿,留下一句“他买单”就出去了。
结完账出来的季见予不紧不慢从身后压过来,苏冷看了眼地上的长影,只恨他太高,一下就把自己的影子全都覆盖住,恨恨踩了一脚。
季见予笑:“踩我也是踩你自己。”
“我的糖呢?”
“你还记得你的糖,全都是你选的东西自己不拿就一走了之,季太太果然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他阴阳怪气的,分明故意挑逗,苏冷趁他不注意要去抢袋子,季见予手只轻轻摆了一下,就任她拿走。苏冷很得意,睨他一眼,“全是我的东西?那你别用。”
一阵湿热气息从头顶扑落耳畔,苏冷刚才挣出些汗的身体瞬间麻了,怔怔由着那句咬字暧昧的“不用也行”钻进心底。
季见予静静凝视有时,只觉得她白日敷的淡妆此刻全被蒸开,比夜色更浓郁。苏冷正要说话,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草一木再安定时,也比不过那张冷峻的脸清晰,她微微喘着气,又立马死死闭上嘴,觉得自己刚才叫出来的那一声,在已经幽静下来的小区里未免太刺耳。
“你干嘛呀?”苏冷只能紧紧搂着他脖子,刚才他突然横腰抱她,她四肢都无处安放,袋子哗啦啦甩到他脸,峭拔的鼻梁现在才慢慢泛红。
“我会好好用的。”季见予碰了碰她额头,力道最后时刻才收回去,苏冷嘤咛一声,嫌疼。
这样一来,她娇嫩雪白的肌肤上也立马显出了一团红色淡印。
季见予笑而不语,就这样大步往前走,不理会她徒劳的小小挣扎。
刚才结账时,他才发现压在最底部的一瓶发胶,家里的前天就用完了,两人从玉那边回来去逛过超市,没有他用惯的牌子,季见予索性不要。
谁知道楼下便利店就有。
苏冷睫毛颤颤的,一本正经低声教导他似的,“所以别看不起便利店,有时候它里面的东西比超市还全,你都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季见予心不在焉应了一声:“我是忘记了这回事。”
两人视线碰到一起,苏冷心砰砰直跳,只觉得他黑到发亮的瞳孔比身后广阔的夜更高深莫测,看久了,却只能发现清晰的自己。
有遛狗回来的人,苏冷急忙把脸埋进他大衣领口,深深浅浅呼吸着有他清冷香味的空气,心都迷醉。
“放我下来吧。”
两人越紧密,心跳越贴合,体内一股惆怅的哀伤就越嚣张。
如果如他所说,两个人注定是要相爱一生的,那先前这么多的弯绕曲折,恩怨情仇算什么?
苏冷难受极了,没有放开他,也没有再挣扎,只是深深扎进他有些磨人的衣料,让眼角渗出的一点泪了无踪影消失。
季见予眼神暗下去,却轻轻掂了她两下,更猖狂自得,“我抱自己老婆回家,关他们什么事。”
他不顾别人死活的轻狂口吻,一如既往的强势固执,又真诚幼稚像和全世界对抗的少年,苏冷“噗嗤”笑出声,揪紧他的衣角,说:“那你走快点。”
只听耳边哼哼一笑,紧接着有无数风来了又去,灌进鼓膜,季见予跑了起来,步伐轻盈,苏冷挂在他身上,像坐秋千,心情是愉悦的,心境是无垠的,徒有那么一点找不到支点失去重力的茫然无措,也因为他收紧的手臂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这样一路到进门,苏冷趁他关门时滑下来,塑料袋跌落在地,季见予弯腰摸索一阵,任她脱了鞋就往里走,步伐无声又急促,时不时扭头窥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