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见予一大早的飞机,苏冷跟着起床。
“被吵醒了?”季见予系着衬衫扣子,好笑看着她。
苏冷摇摇头,“我昨晚又跟晨皓改时间了,还是尽早出发好。”
外面天还是阴沉沉的,像傍晚,被雪和雾笼罩,让人容易对时间产生错觉。两人互不干涉,苏冷洗漱出来后季见予似乎在翻找什么,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无言走过去。
“你不用太担心,我已经让时边联系了他那边工作的朋友,昨天也联系上你表哥他们给爷爷转院,争取最好的治疗条件。”
苏冷浑身一僵,侧过身定定看着他,明明刚含过漱口水,可舌尖一片苦味。
“我那枚袖扣呢,你有见过吗?”
“哪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天好像一下亮起来了,又或者是雪变大了。
“就宝石蓝那枚,不会是你给藏起来了吧?”季见予似乎一点也不着急,国际航班的起飞时间也在他掌控中。
“我藏它干什么,买回来就是给你用的。”苏冷走过来加入寻找。
季见予哼哼一笑:“买回来就藏在房,要不是我自己发现它就成古董了。”
没找到,苏冷咬了咬唇要转身去别的地方,话没过脑:“你怎么不怀疑是我买给别的男人。”
某个音节一顿,苏冷险些咬到自己舌头,浑身过电般四肢无处安放,身后没有静默太久,季见予把衣柜门合上了。
“苏冷你记住,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敢说我是个痴情种,对情感多负责,但婚姻更多是一种责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他语气绝对不算冷厉,许是室内温度太高,酿出几分徐缓,郑重的柔和。苏冷没经历过牧师在高朋满座里询问她“愿不愿意和身边这位男士共度一生,无论生老病死、贫穷或富有都不离不弃”的魔幻时刻,只觉得此刻的季见予就是他们这场重逢里具有无上信仰的神父。
垂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了,出卖了她的茫然与无助,以及一点点毫无分量的反抗。
“走了,到B市给我个消息。”
季见予没用袖扣,拿上大衣边走边套,行李箱昨晚已经搬到车里了,他离开得干脆。
去机场的路上,他疲累至极在后座闭眼小憩,王叔问他是不是没休息好。
“您明天回老家?”
“是,明天理桥就从丈母娘家回来了。”老人家嘴上说着一来一回麻烦,但即将能与儿子一家团聚,语气还是雀跃。
起雾的车窗,除了一片白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季见予却在欣赏,眉眼透出淡淡忧郁,思绪飘远了。
玉的电话意料之中打过来。
“中午让蕉蕉过来吃饭吧。”
季见予母亲越来越藏不住心思,年轻时强势精明一股劲被岁月涤顺了,她又不是没有苏冷电话,婆媳俩远算不上不和的程度,想请她吃饭何必多绕一个弯子先打给季见予。
不过是想关心即将登机的儿子。
“她爷爷突发脑出血摔倒,骨头也摔断了,今天她要去B市。”
玉很意外,“她怎么去?”
“让晨皓送去了。”
季见予没告诉女士本来他们夫妻都要去英国。想到这里,他心头总有股说不上来的烦躁,很多年没有过如此糟糕的体验感。
落地后的餐厅他都已经订好,Cppa Cl,提前三周,2小时之前无法按时就餐需要取消。
他有机会,但还是选择被扣掉20磅。
大冬天,英国比淀城更冷又潮,在泰晤士河旁边吃英国菜,季见予觉得很白痴。但玻璃球造型很漂亮,视野好,可以看到伦敦塔桥。
女孩子喜欢。
苏冷热衷粉色的浪漫。
见鬼一样,时隔很久,季见予那颗只用在女人身上的七窍玲珑心再次醒活。
电话那头,玉难得用俗套教育的口吻对季见予说:“其实你也应该跟过去看看,又大过年的。”
季见予脸色发白,薄唇抿着,久到玉以为他已经把电话挂断了。他冷笑一声;“我以为到时候您又要说我胳膊肘往外拐,孝顺过头。”
这气不到玉,她公平公正评价:“蕉蕉这孩子很孝顺,在年轻人中,她又娇生惯养长大的,实属难得。”
去年苏家老太太住进医科大附一神内科后,玉闲来无事念及苏家和季宏风的旧交情亲自去探望,一进门就看到苏冷一个人在给老人搬坐便器。
因为安排的是单人间,没有挂帘,苏冷也没想到玉会在这里出现,惊慌之下招呼都来不及打。
味道很大,场面也很难堪,苏冷第一时间挡在老人身前,声音都不稳:“阿姨,您等会儿再进来吧,对不住。”
等处理完,苏冷轻轻把门带上再出来,玉站在走廊浏览科室医生的简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