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南城门入,一路到了新家。赵凛掀开车帘子拉赵小姑下来,赵小姑‘嘶’的抽手,脸疼的发白。
赵凛绷着脸问:“怎么了?”
赵小姑眼神闪烁:“手动不了了。”下水的时候肩胛骨撞上了桥柱,被救起时太过紧张,没有太大的感觉,这会儿疼得整个右手都动不了了。
“先进屋。”赵凛把人抱了下来,转头就去抱小宝丫。大门关上后,赵凛去提水,让闺女带赵小姑去客房先换衣服查看伤势。
伤势不算太严重,身上手臂的骨头倒是没断,就是整个右边肩胛骨到手一直痛。换个衣服都痛得满头大汗。
赵凛先拿家里的跌打药酒给她揉了肩膀,又拿了膏药贴上,总算好了些。他道:“你且忍忍,明日有大夫来给隔壁看病,到时候让他给你瞧瞧。
赵小姑点头,又小声问:“大哥,俺住哪里啊?”
“就这房。”赵凛指指房间,“之前本打算做客房的,如今你来了,这间房就归你了。”
“那怎么成?”她局促的在房间里张望,这房子太好了,桌椅板凳都是崭新的、屁股底下坐着的床都又大又宽敞,还有这被子……反正都是她不敢想的。
她很小的时候和爹娘挤一间,一个不大的房间,她的小床只占了小角落。后来长大了,她娘就把大哥屋子隔壁的杂物间清出来给她住。上个月,二嫂说小胖大了,要分出去住,让她腾位子出来。
明明大哥从前的屋子还空着,就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问娘自己要住哪?她娘说:“你嫁人吧。”
“俺,俺怎么能住这么好的房间?”
赵凛知道她老毛病又犯了,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只道:“给你煮了碗面,吃了就先睡下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说着拉住小宝丫出去了。
夜里,抱着被子躺在床上的赵小姑眼睛红得不像话:她又有了自己的房间了,还这么大这么好看!
泪水润湿了被面,她想:以后一定要多干活,让宝丫和大哥多喜欢她一点,认为她是个有人的用,那她就能一直待在这个家了。
秋夜虫鸣、凉风温柔,赵凛一大早就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给惊醒。他套了衣裳往外走,灰蒙蒙的薄雾里,灶房边的柴火砸了一地,赵小姑无措的站着那。看见他过来,连忙惊慌的解释:“大,大哥,俺不是故意的,俺就想帮点忙。”不做点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奈何手使不上力。
她赶紧弯腰去捡柴火:“俺,俺去做饭。”
“别忙了。”赵凛套好衣服,走过去把她左手的柴火拿下,道:“伤没好前好好休息,这里不是村里的赵家,不用拘谨。”越做得多就越会被人当牛使,他希望小妹性子能改变一点,至少为自己想想。
赵小姑小声问:“那,那早饭?”
赵凛:“街对面会有卖包子豆浆的摊贩,待会我去买。你去把丫丫喊起来吧,我待会要去县学,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今日是去县学的第一日,不能迟到。
赵小姑急急忙忙去把赵宝丫喊了起来,小团子还迷糊着呢,但很乖很听话。一听她爹要去县学立马爬了起来。也不用赵小姑帮忙,自己穿衣穿鞋,就是头发扎不好。她捏着梳子和发绳跑到赵凛面前要扎头发。
赵小姑立刻搬来正厅里的小凳子给她坐下,然后拘谨的盯着大哥给宝丫扎头发。
别说,扎得还很好看。
房梁上跳下一只蓝白色小猫,把她吓了一跳,然后又窜出老远,围着她喵喵叫。
小黑狗看见家里有新成员,汪汪叫了几l声。赵宝丫奶声呵斥:“小黑不许叫,这是姑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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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往门口走,伸手拉开了门。
一个小孩子撞了进来,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接住。诧异问:“春生,大清早的站在门口干什么?”
何春生站稳小身体,满脸通红后退;“我娘做了些馄饨,端过来给宝丫妹妹和赵伯伯吃。”
赵凛抬头,就见一粗布钗裙,脂粉未施的美妇人站在门口。她身姿纤细瘦弱,面色还有些病白,但较之前已经精神了很多。眉目温和带了笑,通身上下看着舒坦干净。她手里端了一大婉还冒着热气的碗馄饨。看见赵凛不卑不亢也不扭捏,友善的点头,很守礼的站在大门口,温声道:“这是先前宝丫说要吃的馄饨,今日身体大好,才有空给她做。”
赵凛还未答话,小宝丫先欢呼一声:“好耶,是馄饨。”她哒哒的跑过来伸手去拉苏玉娘:“玉姨,快进来。”
赵凛让开身,她微微欠身,端着馄饨,小碎步走了进来。
赵凛把门合上,在身后默默观察她:行为有尺,举止有度,行动间连腰间挂着的劣质坠玉都不成晃动半分。
礼仪和教养看上去比顾夫人还好,一看就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女子。
怎会落魄如此?
她进去后,把馄饨放在正厅的梨木桌上,明明看到了赵小姑也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
反倒是何春生瞥了赵小姑好几l
眼,小声问赵宝丫:“她是谁呀?”
赵宝丫对小伙伴一点心思也没有:“是我小姑呀!”
何春生诧异:“你小姑不是要成婚吗?怎么在这里呀?”他那日明明听见那一对被狗追的夫妻说过赵小姑要成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