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这几天时不时就能听见有关彦卿的消息,倒不是他让人刻意关注,只是彦卿做事不加遮掩,便常常引人讨论。
神策府的策士云骑互相之间悄悄传递消息:
“彦卿去工造司了。”
嗯,正常。
“彦卿抱了个人偶出来。”
嗯?
“彦卿给人偶买了一堆衣服。”
啊这……
“人偶活了,彦卿拉着他逛街,是个男孩子。”
!!!
我们的崽!
众人集体瞪眼,跑来找将军时又收敛神情,旁敲侧击说了这事,眼巴巴等着回答。
将军笑着听,公看累了正好喝口茶,没什么反应。倒是旁边策士长抬头:“你们很闲?”
没有没有!众人噤声,作鸟兽散。
无暮是早晨找的景元。
彦卿做挥剑练习,他们俩坐在旁边看。
“算起来,这该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将军不管说话不说话,总是笑着的,无暮也回一个笑,久违地有面对家中长辈的紧张感。
王权家的长辈并不十分通情理,他们总是高高在上,只在乎事实,只在乎家族。
因为在乎事实,所以在他十几岁与父亲对战伤了父亲时并不责怪,而是许他代掌王权剑;因为在乎家族,所以在他死于父亲手上后又抛弃事实,用龙妖伤人的说辞粉饰太平。
无暮偶尔听长老说话,出于好奇隔着长长的阶梯看向最上面,什么也看不清,只看见几个黑点,很快脑袋就被父亲按下去,因为直视太不恭谨。要谦逊、卑微、听话好控制,如此,长辈们便看你年纪小、天资高,给上一些随时会收回的偏爱。
彦卿的长辈大概不这样,因为彦卿既不卑微、也不听话,谦逊倒是有,但要分人。他想起彦卿上回御剑飘在空中的神气劲儿——头仰得老高,拿下巴怼人,一下忍不住笑出声。
“想到什么好玩的事了?”将军笑眯眯,“不妨说与我听听?”
无暮尴尬回神,才想起自己没问礼也没回话,当即坐正,拱手:“无暮见过将军。”
“嗯,在仙舟还习惯吗?”
“一切安好,无暮还在适应。”
接下来说什么?
“彦卿说您要见我。”
好像提得太直接了?无暮看着将军撑起下巴思考,没有立刻说事,只把视线转向挥剑挥得起劲的彦卿。
“力道和节奏都比以前控制得更好,”似乎是在点评,“也沉稳了许多。”
确实。无暮也看过去:“彦卿是当之无愧的天才。”
“我想这其中少不了你的帮助,”将军终于说到正题上,态度亲切得不像领导人,“叫你来,便是想亲身表示感谢。”
他是有和彦卿聊剑技,他的剑术很好,再加上王权剑的特殊性——只要跟妖怪战斗过,其力量招式就能被王权剑所领悟。所以只要手持王权剑,王权世家就是一切力量的继承者。
他乐于看到彦卿使用王权剑,但对方除了最开始那一次,之后都没有再用过。
“这是你的剑,”彦卿坚持,顺口就邀战,“你若真不希望名剑蒙尘,就快快好起来,用自己的身体和我比上一场吧!”
几招剑术而已,真要谢,彦卿帮他的那些怕是都谢不完了。无暮刚想这样说,就听将军继续:
“上回在鳞渊境,想来也是你的主意。”
鳞渊境、祈龙坛、通缉犯、龙尊、争吵……还有五三。
无暮瞬间回想起来全部事件,他大方承认,“是我的主意。”
转而问起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那是您布置的局,您预料到彦卿会面对那样的局面了?”
“我预料到他会吃教训,”将军揉揉额角,“未曾料到‘一打二’。”
“那么,彦卿在追逐犯人途中接了前代剑首一剑……”
“这我知道,我在他留的示迹玉扣中看到了。”
“您养伤期间,彦卿在外遇到滞留仙舟的通缉犯,再次起了冲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