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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密封的箱子,取出老白遗留的袈裟,说:“您看这物件有什么特别之处没?”
老周凑过身子,瞧了几眼,说:“这分明是当年包裹玉面骷髅的袈裟,多亏它救了我和你老爹的命,当时也没仔细看,只觉得裹在身上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袈裟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愛↑去△小↓說△網”
我笑了笑,说:“您说的没错,您再仔细看看,这袈裟的缺了一个口,您看这断面没,这是用人皮造的,里面可有活物。”
老周用手摸了摸,不由得吃了一惊,说:“难怪当初落在水里的时候,这袈裟伸缩自如,出了水以后,又变松弛了,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收起袈裟,坐在一旁,喝了几口茶,慢慢说道:“不瞒您说,自从家父隐姓埋名沦落到此地,也没闲着,黑白两道儿都有交情,后来有个道士,前来拜访,看重了这袈裟,要重金买下。家父死活不卖,也知道是个宝贝,而且是朋友的遗物,留着也是个念想。不过老爷子好奇心重,还从那道士的嘴里套出了这袈裟的来头,您容我一一道来。”
明末的时候,张献忠造反,声势浩大,经常搞一些屠城的事件,杀人如麻。没多久,攻下蜀川,有个村子,听说贼兵来了,索性全村老小都躲在一个山洞了,想逃过这一劫。张献忠知道这事情后,大发雷霆,命令地毯式搜山,终于发现了百姓们藏匿的洞穴。那天张献忠驻扎在山上的一个庙里,当时就下令向洞里放烟火毒雾,将洞里的老百姓都毒死熏死。恰巧此事被寺庙的住持听到了,他赶紧去求情,请求饶了百姓的性命。张献忠说:“饶了他们也可以,但你要把眼前的这盆肉全部吃光。”荤乃僧家一戒,老住持是胎里素,从不沾荤腥,但为了救人,也顾不了许多,一边吃着肉,一边念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老和尚念一句经,吃一口肉,直到把整盆的肉全部吃光。张献忠看后哈哈大笑:“知道你吃的什么肉吗?那是野狸子王的肉,我听说当地人把狸子当神来供奉,你虽然救了他们的命,但你吃了他们的神,他们还不要你的命?你这庙估摸着也难逃一劫了,等着被老百姓拆吧,哈哈哈!”说完,张献忠带领部队扬长而去。
老和尚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到了晚上,只听漫山遍野的哀嚎声,成千上万的野狸子双目如灯,绕着寺庙转圈,围得水泄不通。因为宝刹乃神圣清净之地,自古猛兽走禽不得擅入,这是******订立的规矩,现在狸子们的王被老住持吃了,相当于破坏了契约,它们愤怒着吼叫着前来复仇。寺里的和尚都抓耳挠腮,东躲x吓得体如筛糠,个个魂不附体。
在此危急时刻,老和尚找到了野狸子王的皮,将它披在自己身上,那兽皮像是活的一般,开始浸入老和尚的皮肉,奇痒无比。过了一会,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裹在兽皮里,完完全全是一个人形的兽王。老兽王跳出寺院,向着万千的野狸子们嘶吼一番,霎时清净了,它们仿佛看到了新的王。
老兽王带领狸子大军,连夜奔袭,追上了张献忠的部队,秋风萧瑟,墨染深空一残月,一场****大战上演。那狸子军趁着夜色,疯狂扑咬,混战中人类部队死伤大半,连夜逃窜,后来张献忠遭遇到清军,被一个清朝亲王砍了头,一代枭雄就此陨灭。
赶走了其余的残部,狸子军又回到了寺庙,老兽王跌倒在大雄宝殿,寺里的和尚见状躲躲藏藏,有几个胆大的,上前扒开皮毛,露出了老住持的面相,他已经骨断筋舍,奄奄一息,向僧众耳语道:“我命休矣,我死后,把这兽身供奉在大殿上,山里的活物就不敢再来骚扰,可保一寺平安,切记切记!”说完一命呜呼。【愛↑去△小↓說△網
野狸子王的皮囊,就这样供奉在寺庙了,一直风平浪静,几百年后,到了民国,有个叫王三的人,手底下有几个弟兄,好吃懒做,手头有点紧,就打起了这庙的注意,想趁机捞点香油钱。一天晚上,星星点点,他们一会儿窜进了庙里,哪知道走漏了风声,和尚们都溜了,连个铜子儿都没剩下。王三又急又气,心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转头望见了那尊肉身佛像,镀着金身。他眼前一亮,以前听老人说,这佛像有个来历,里面裹着一个肉身菩萨,说不定能卖几个钱,他指使兄弟们,连扳带扛,一股脑儿给端起来,抬着就走。
下山的路,一开始还顺当,越往下走佛像越沉,几个人肩膀压得生疼,有人说:“三哥,我看这不对呀,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佛像变得这么重,哥几个都快抗不住了!”
王三骂骂咧咧起来,说:“少他妈废话,别跟我打哈哈,才走出多远,你们就嫌累了?路还长着嘞!”
那人接着说:“不是啊,实在是,哎呀呀呀”话没说完,身子摇摇晃晃开始走醉步。王三看情况也有点不对劲儿,下意识地往佛像底座上瞅了一眼,看见有两条人腿跟着众人的步伐一起走,大家停它也停,大家走它也走。王三示意哥儿几个停下,抖了抖胆,借着火把的光亮,凑近一看,原来是秘密麻麻的虫子,底座上有两个口,这些虫子蜂拥似地往里钻,由于太多了,垂到地上像人的两条腿来回晃悠,看的人直起鸡皮疙瘩。
大伙儿都不知道这是啥玩意儿,有人说干脆把佛像还回去吧,这是菩萨显灵了,也有人说一不做二不休,打烂佛像,看里面到底是个啥。这哥儿几个,你一句,我一句,众说纷纭,他们依然抬着,也不敢放下。
王三沉吟片刻,叫人搬来石头,把佛像架起来,留住底座的两个口,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遍地的虫子开始涌来,佛像开始鼓鼓囊囊的,砰的一声,将金身撕裂,像蚕蛹一样,钻出一个人性的兽怪,三两下就吞了几个人。王三和剩下几个人撒丫子就跑,这怪兽嗜血如命,在后面紧追不舍,眼看到了村里头,王三连滚带爬翻墙躲进了一户人家,跑的慢的都被吃了。
那怪兽到了这户人家的门前,踌躇不定,进进退退,像是有什么东西阻住去路。再看那大门上贴的门神,别人家供的是尉迟恭和秦叔宝二位,这家供的却是黑白无常。黑煞拿鞭,白煞拿戟,怒目圆睁,户主做的是赶尸的勾当,经常和死人打交道,亡魂超度法事自然是免不了。
此时怪兽迟疑了片刻,正要破门而入,看见门缝里钻出只黑猫,睁开惺忪的双眼,在门前来回兜圈子,转一圈就用尾巴尖点一点圆心处,如此反复。怪兽似乎是着了迷,慢慢地移动到圈子中间,恍恍惚惚,摇摇晃晃。又从里屋走出一个年轻小伙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出头,他手里拿一葫芦,里边儿装的是赶尸人常喝的阴酒,可以祛阴气,小伙儿对嘴喝了那么一小口,朝怪兽的脸喷浆出去,那活儿果然瘫软在地,满地的虫子四散而去,留下一尊血肉模糊的坐像,身披袈裟,似人非人,似鬼非鬼。
事情消停了一会儿,王三探头探脑地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小伙儿跟前,说:“祖宗哎,多亏您出手相救,要不然我这小命儿算是交代了,几个兄弟也都折了”说完,抹了一把眼泪。
小伙子斜眼瞅了瞅王三,说:“你也别哭,你们那档子事我也清楚,出来混,保不齐哪天就得装上一回邪,轻则残疾,重则断命。”
王三说:“可不是吗,哥儿几个也是穷得叮当响,没辙了,这才上山干了这勾当,说来惭愧惭愧!”
小伙子说:“你帮我一个忙,把那地上的坐像抬到屋里去,我闻着风里的气味不对,今晚怕有不速之客。”
王三壮了壮胆,用麻袋罩在坐像上,背到屋里,刚刚关上门,只听外面呼呼风响,像是什么带翅膀的东西,扑棱扑棱地拍打着屋顶,而且好像有很多只,上下翻飞。黑猫蹿到桌子上龇牙嘶吼,焦躁不安。
小伙子锁紧了门窗,踢翻厅堂中间的八仙桌,下面是一口水井,他弯下腰,舀了一瓢水,直接泼在那坐像上,瞬间化为脓血,那袈裟粘连着皮却留存了下来。连续不断地地浇了四五瓢水,污浊化去,袈裟熠熠生辉。王三看在眼里,啧啧称奇,就问这什么名堂?
小伙子说:“不瞒你说,我这宅子是建在阴风口上,阴阳二气胶着,化为这井水。我祖上是做赶尸的买卖,喝下这水,能御尸飞升,超度亡魂。今儿是误打误撞,得了这袈裟,却招来了山隙里的不速之客,想借此宝贝飞升。”
说话间,房屋摇摆不定,马上要塌下来,王三惊呼说:“小祖宗,甭管是啥鸟了,火烧眉毛了,救命要紧!”
小伙子脱掉全部衣服,披上袈裟,怀揣黑猫,嗖得一声,跳到天井当院,抬头望去,呼啦啦,漫天黑压压一片。他拿出葫芦喝了一口****,向上喷洒,一道蓝光升腾起来,只见无数红眼绿毛的人形大鸟盘旋在空中,嗞嗞呀呀,长舌尖牙,令人毛骨悚然。正中间,一张女人的脸显露出来,紧紧盯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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