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程走完,皇帝让大家不必拘束,友好交流,按照规程轻松比试游玩,在每一类拔得头筹的都有重赏。 之后便让皇子们与众臣及外朝使者、世家子弟们寒暄,他逗弄着鸟儿,有点疲倦的离开,将安贵妃与十三皇子招去,亲近陪侍去了。 安贵妃独获盛宠,而十三皇子为如今还在的最小的皇子,朝臣们都知道陛下对这个年纪小还未夭折的孩子多有爱护。皇室一共诞下过十八位皇子,如今只剩三皇子、身为太子的五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与十一皇子算年长些健在的皇子,其余只剩一个才九岁的十三皇子。 皇上最恨夭折,连夭折过孩子的妃子都不会再碰了。 十三皇子若能平安长大,是大齐朝福事。 皇上离去,场上便热络起来了,活动开始前,必要先攀谈一番,皇子们先与众外国使臣相谈,之后大臣们对各自拥簇的主子见礼言话,世家小姐公子们则趁机观察,或者有对眼的开始眉来眼去。 一些女眷聚在一起,商量着待会儿一块儿去瞧各种比试。有小辈的,也瞧瞧自家小辈有没有合宜的婚事机会。 太子身边围了不少人,外朝使臣都比较喜欢太子,毕竟为储君。 晏琅在一旁看着,皇兄如此忙碌,她也不能立时去耍闲。 而大臣女眷处,有位姑娘在看着前方被人围拢的太子方向,她旁侧是一堆女眷,不过她身遭没有靠的特别近的人。 女眷们有夫人、小姐,她旁侧,站着位青年臣子,似是在“等”着她的。 那男子着一身圆领青色衣袍,两手对掖在袖子里,高高瘦瘦,肤白,眸光闪闪。 他立在那处,扎堆的小姐夫人们谈话间,不经意会注意他一眼。 有人捂嘴笑,道:“崔小姐,你家兄长这么‘看重’你呢,一直跟着你。” 崔小姐瞧眼人,她不在意,道:“他可不是跟着我呢。” 又有小姐看那位兄长,兄长朝她有礼微颔首一揖,带着点自然的腼腆,小姐脸微红,扭过头去。 心里思量这位崔家二房的嫡长公子,真俊呢,且还聪明,是金春三元及第。 这可是热门的贵婿人选,幸好宫中圣人无适龄公主,不然恐都要被尚公主了。 崔家小姐前几日才从兖州主家回京城,京中有好一段时日不见这位崔小姐,大家见她探看方向,都知她在想什么,不时又捂嘴笑,抑或有两句酸话。 她们有的也欣赏那位殿下,但没有崔家那等的家世,且还有位才女小姐有家世有才华容貌,如今听说在东宫时常扮男装做门客,尚未被立为太子妃。 她们就更是不做想了,只聊些其他话语,比如小姐们有什么新鲜事儿,时令的衣裙脂粉,哪家又有什么腌臜,谁家的仆从又跟谁跑了等等。 崔家小姐见太子方向,人群终于渐渐散去,她立时起身。 太子去见了几位已致仕,但同样被邀请参与夏游会的老臣,其中便有李家老太爷。 李老太爷身边站着几位中年男子,大房二房皆是朝臣,三房是个商人。 几位老爷旁则是各房的儿女,大房老爷的一双儿女离老太爷最近,是李秉谦以及李道询。 李道询依然一副男装打扮,但那鲜亮的口脂,细细的眉毛,鼓啷的胸脯,都能明显看出是女子。 淮时和走到老太爷面前,他道:“老太爷。” 李老太爷想朝人行礼,淮时和立时上前阻住,他道:“老大人身体可好,今日夏游会劳烦您还要跑一趟。” 老太爷呵呵笑,他道:“看看也好,这是我朝的盛会,做臣子的怎能不来庆祝。” 淮时和手自老太爷肘上离开,老太爷看眼左右,他道:“老臣力有不逮,就由我不成器的孙儿孙女日后代老臣陪殿下左右了。” 淮时和道:“秉谦与道询皆是国之栋梁,有他们辅助,是时和之福,国之福。” 李老太爷笑:“秉谦还行,这丫头,殿下就是夸赞了。” 李道询在旁道:“爷爷。” 她道:“太谦虚可不好。” 老太爷瞥她一眼。 淮时和笑。 另一侧,瞧着淮时和方向的人,面上有点望眼欲穿了。 淮时和身后一处,晏琅有点百无聊赖,她踢了踢石子儿。 问候了李老太爷、之后几位老臣,淮时和准备随着众人观看世家子弟们艺比试,第三日才是狩猎会比试。 他看眼在后的晏琅,晏琅上前去,他们一道将往右侧举办着一些比试台的方向行,面前却上前来个女子,那女
子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位年轻臣子。 是崔家之女以及崔家的状元。 崔状元如今已是刑部的一个郎中,他本殿试后授予翰林院修撰,但之后因路过一桩凶案现场,观察一番,发言了几句,就被刑部尚给拉进去细细查看了,之后还助刑部破获了其他几个案件,刑部尚上奏崔慎同有断案之才,便破格升为刑部郎中。 晏琅瞧见崔家女上前,她观察一阵,忽然眯起了眼,她想起来了。 崔家女是年前被绑回去的,绑回他们的老家兖州,因她……想到这儿,晏琅不由瞧眼她身旁人,因她惦记她皇兄啊,凶猛。 果然崔状元似乎有点无奈,而崔伽伽上前来,朝淮时和这处行了个礼,看着没有任何差错,她道:“殿下,年前……一别,臣女许久不见太子殿下,甚为想念。” 晏琅眨了下眼,而淮时和道:“倒是,不必如此想念。” 晏琅忍不住笑,憋住。 淮时和看她一眼。 而崔伽伽又上前一步,她道:“家父之前对臣女管束良多,臣女知晓此前对太子殿下多有冒犯,臣女在此向殿下陪不是。”她这句话前半句是说上次崔指挥使为了不让她再纠缠太子而将她绑回去,但这并不代表她父亲对太子有什么不满或异议,主要怕女儿太出格,而后半句,则不知是不是真心“悔过”了。 她之前据说在兖州知晓皇兄微服私访的身份后,就曾变着法儿的亲近皇兄,皇兄对她可谓是确有点避之不及。 崔指挥使的女儿果然彪悍。 虽不是家中嫡长女,排行第二,却也是崔指挥使最疼爱的女儿。 崔氏为兖州大氏,崔伽伽的父亲,为兖州副指挥使,管理一地军政大权。 崔伽伽能这般胆大,除了背后家族势力,还有一个原因,为崔老夫人与当今太后曾为结拜姐妹,太后不是皇上生母,但是先帝最爱,先帝死前曾当着满朝武的面让皇帝孝顺太后。 不敬则等同于对他,皇帝自登位以来,对太后一直“孝感天地”,太后母家没有威势,她也没丝毫野心,与皇帝一直算比较亲近。 对于结拜姊妹的子孙,她尤其喜爱这崔伽伽,所以崔伽伽行事出格些,对太子“凶猛”,太子也不会轻易怪罪,且太子本来没有外家,缺少军事实力支持,所以若能得崔氏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 不过太子如今依然没有完全笼络那些似乎“倾向”于他的世家。 太子道:“崔姑娘只要知礼守节便是极好的。” 崔伽伽看眼太子,她道:“是,臣女知晓。”而在她说这句话时,她已又上前了一步,说完这话后,她竟身子忽然一歪,就要倒下去,而倒去的方向是淮时和的胸前。 这,众人错愕,又似乎在意料之中,只是太久未见这位崔姑娘,太久未听她的一些事,一时忘了,听她方才那般说话,还以为是个娇滴滴乖顺的姑娘。 晏琅错愕,而之后更让她错愕,她肩头忽然伸来一只手,那手将她往旁侧一歪,晏琅靠在一个人的胸膛上,一阵蘅芜香扑面而来,淡淡,那手掌着她的肩,而前方,一个女子靠在她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