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撇下木片,那块只剩下薄薄一层、跟树皮差不多的枝干,倏地插入一旁土中,竟然完全没入其中,却半点动静也无。
“多承指教。今日得遇郭公此等高手,真乃青之幸也!”
青脸不红气不喘,态度一如刚来时那样,十分客气。
齐妪无声吁了口气。子愈见师父取胜,眼中笑意越盛。
徐止瘁见青武艺高强,更兼为人谦和,真是一派君子作风。
而且事情到此能够得到一个和平的结果,这远比她之前担忧的好得多。
她想着,不由得瞥了身旁一眼,心想:“怎么他爸脾气好,当儿子就却这么臭屁?”
她只是匆匆一扫,不料子愈早已发现。对方回瞪她一眼,徐止瘁也不甘示弱照瞪回去。
二人谁也不肯相让,继续大眼瞪大眼。
少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徐止瘁暗自得意,又把这当成自己的精神胜利。
郭解一言不发,他神色如常,手中剑光忽闪,倒转剑柄,竟是刺向自己心脏!
齐妪惊呼,徐止瘁眼前一花。下一秒,她就看见青欺近郭解面前,右手紧握长剑剑尖。同时他左掌已到,捏着郭解手腕,欲将他剑夺下。
“你撒手!我既输了,这条命便归你们了!”
青毫不放松,只道:“郭公,这回比试,某绝无取你性命的意思!”
郭解闻言却是大怒。“依你这话,莫不是当我郭解当成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徐止瘁见情势急转直下,大是焦急。她自从识得郭解以来,见对方为人洒脱豪迈,心中大有好感。
若是对方真的打算当场自尽,她绝对不愿看到这种惨剧。
“郭大侠,你别……!”
齐妪想了一想,便扬声叫道:“郭解,你我之前有约,要查清你徒弟一家的事是真是假。如今事情没弄明白,你倒想先死啦?”
果然,她这话一出,郭解双眉倒竖,怒道:
“我怎么会忘!”
“那好!眼下我徒儿已经赢了你一回,那我的话,你是听还是不听?”
郭解哼了一声,并不答话。但他这副态度,显然是无法反驳。
齐妪又道:“如今我便要你将赌约的事放一边。坐下来好生听一听,我徒儿查到的事情首尾。建家的事没能查明,我怎能放下。”
郭解知道,齐妪这么说,看似命令,其实是为自己找台阶下。
而他看到青神色恳切,剑尖处传来的力度之在,让自己难以再下刺。足见这位对手确实是真心救自己的。
郭解一声长叹,彻底口服心服。他轻轻收剑,将这柄从不离身的利剑放在一旁。
青见状,这才松了口气,同时撤手。
子愈见师父右手被划破,鲜血直流。他撕破衣襟下摆,急忙为青包扎。
齐妪见徒弟剑伤颇深,正要寻找草药。郭解从衣襟中取出小包,说道:
“这是我随身带的伤药,治剑创刀伤最好。”
“多谢!”
齐妪毫不怀疑,连忙道谢接过,又替青上药,然后再包扎。
眼见他们经历连番恶斗之后,如今能毫无芥蒂地共处,彼此信任。徐止瘁见了,真是大为欢喜。
郭解瞥见这个少女满头大汗,却是笑得十分开心,不禁心中感动,想:
“她担心我自尽,又盼着我们和好。这个女娃儿真是个热心肠!”
处理好伤口,青便道:“师姆,郭公,您二位且请坐下,待我之前查到的一些事情慢慢说来。”
子愈将一旁几块较平整的山石搬来,擦拭干净,请众人入座。
徐止瘁见这些石头,每块都有半个人大小。轻的至少二三十斤,重的恐怕有六七十斤。
但少年对待它们,好似搬动着竹木做的轻几小案,丝毫不费力。
徐止瘁看得心里暗暗咂舌。“这家伙难不成是属牛的?这么大力气不去耕地可惜了!”
她虽明知这少年身手不凡,比起郭解也毫不落下风。但由于方才的恩怨,因此她自然不肯说对方的好话。
她一边想,一边打开包袱。
幸好她将各样食物分类包好,因此方才狐狸咬开的只有包鸡胗的那个荷叶包。其实的则一点未动。
徐止瘁将里面不曾被狐狸碰过的吃食取出来,想请众人一起饱餐一顿。
只是她带来的小吃因为放置了一些时候,都变凉了,这倒让徐止瘁为难起来。
青见她在不停忙活,微笑道:“女公子这些吃食,用火烤成不?”
徐止瘁听得他居然这样称呼自己,非常欢喜。“正是!”
子愈横她一眼,她也只当没看见,心中自是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