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车在天亮后准点开始营业,周思年如愿拖着疲劳的身躯爬了上去。
缆厢内空间不算大,但容纳两个人绰绰有余,抓钩在钢索上的行动速度缓慢,这让她还能有兴致透过窗外看看景色。
冬天的雾散得慢,哪怕太阳出来了,从这样的高空看下去,深色丛林依旧还有些隐在雾中,看起来有种雨后的潮湿感。
周思年昨晚没睡太踏实,看够了风景就闭着眼缩在角落里,光是在缆车里这会儿,她都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哈欠。
“我觉得我待会儿一到家,今天肯定会被我直接睡过去。”她说。
“没事。”项琢说,“别把明天也一起睡过去了就行。”
“什么意思?”周思年懒叽叽地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嘲讽我呢?”
项琢动了动唇:“没有。”
“没关系,我睡过了的话你也别想去考试。”
“……”
几分钟后缆车停靠下来,上一秒还想拉人垫背,这一秒就得扶着项琢的手臂借力才能出来,周思年能屈能伸,说:“待会儿我来打车吧!”
好在休息日早上人不多,没多久就打到了车,等出租车终于停靠在小区楼下的时候,她终于有了旅程结束的实感。
看了眼自己的脚踝,周思年说:“快乐是挺快乐的,就是代价有点太大了。”
看着她比昨晚更肿的脚踝,项琢想起来,若不是自己提议去爬山,这人或许也不会被弄成这幅样子。
他说了孤零零的两个字:“抱歉。”
周思年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歉搞得不明真相,而后她顺着项琢的目光看过去,莫名看懂了他在想什么。
她“嗐”了一声,说:“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那块儿石头又不是你放在我脚下的。”
她一边说,一边试图将脚放在地上试试,没想到刚碰到地面,痛感就顺着神经钻进骨头缝里。
“完了,听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不会真的要单脚跳一百天吧?”
项琢没接话,时不时搀扶她一下,到小区楼下时,周思年终于后知后觉开始害怕。
看着电梯一层层往上升,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想好该怎么解释,彻夜不归就算了,虽然提前打了招呼,但还把脚搞成这样算怎么回事?
按照许苓岚的性格,在周思年的脚痊愈之前,她绝对会一逮住机会就拿这件事出来说。
上次觉得这个电梯上升的好慢,现在又觉得它数字跳动得怎么这么快。
走到各自的门前,周思年正要进去,不知想到什么,又忽地转过身。
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可怜兮兮对项琢说:“你在门口听着点,如果我被我妈打得吱哇乱叫,你就破门而入!然后报个警,说有人虐待未成年。”
“……”这话一听就是在瞎胡吹,项琢说,“那警察来了应该会把我先带走。”
周思年不解:“为什么?”
项琢:“因为我私闯民宅。”
“……”
“还有你。”
“我怎么了?”周思年问。
项琢忍着笑,说:“你指使的。”
回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周思年回家后,项琢在走廊里站了会儿,眼里的那抹笑意慢慢淡了下去,几分钟后,他才拿出钥匙拧开了家门。
如周思年所猜测的那样,看到她快要肿成馒头的脚踝,许苓岚愣了一瞬,问:“你脚怎么搞的?”
周思年摸摸鼻尖,语气干巴巴的:“走路没看清,踩到石头上崴了。”
“你就庆幸你爸在国外吧,不然非得把你另外一条腿也拧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