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国家气象局消息,即日起,全球范围内将出现中等以上甚至强等级地磁暴现象,预计持续时间……”
网约车颠簸在刚下过春雨的乡村小路上。
车窗摇下一条缝,邵多吹着带泥土腥气的暖风,用手机APP刷题。
“姑娘,你看是前面路口啊?”司机大叔问。
“是。谢谢。”邵多点完手机付款,车子老练地缓缓停下。
司机看一眼天边晚霞:“不早咧。最近这附近经常有出命案,还闹好几起失踪,邪乎得很。要不你喊家人来接你?要怕的话叔陪你等会。”
“不用了谢谢。”邵多没带包,两手空空开门下车,冲好心的司机点点头:
“据说我妈病的快死了,估计是没空来接我的。您回去开车小心,一路顺风。”
***
邵多推开自家二层小楼的大门时,正厅里坐着的一圈人全都转过眼来看她。
其中就有她那在电话中声称“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妈。
邵母看起来体壮如牛,她给周围人赔笑起身,快步走到门口,隔着单薄春衫来拧邵多胳膊上的肉,嘴上的笑僵硬地扬着,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你个天杀的死丫头,喊你回家多少趟你跟聋了一样,偏要你老娘我真死你面前才舍得回来是吧?快过来见客人!”
邵多看去,二叔一家三口也在坐,加上两个陌生男人,一个年轻而俊朗,坐姿挺拔规矩,眼神清朗,看起来气质沉稳,偏又戴着一副银框眼镜,修饰了过于冷硬地线条,颇有些斯败类的味道。
而另一个邵多是认识的,尖嘴猴腮,眼神猥琐,是村里出了名混蛋的赌棍黄二麻,0多了还未讨到媳妇,常在村里闲逛,用恶心的目光窥视来来往往的大姑娘小媳妇。
二叔家比邵多小一岁的堂妹邵君卿穿着城里时兴的衣裙,难得没有在邵多面前炫耀她的一本学历和外企工作,声音柔婉地向一旁那坐姿挺拔的男人介绍:
“陈先生,这就是我姐姐邵多。真不好意思她不是有意迟到的,小公司就是加班多,压榨员工,是不是姐姐?”
姐姐。
邵多听了都想笑。她从来对自己直呼其名,毕竟自己只是给予她优越感的“对照组”,并无什么尊敬的必要。
这么多年,邵多对于所谓的“家人”早已看透,愤怒与无力感贯穿着她25年的人生。可是能力有限,她能做到的极限,也就是在城里工作,能不回家,尽量不回。
“啪!”
邵母狠狠扇了她胳膊一下,剜她一眼:“愣着干什么?!喊人啊!二叔辛辛苦苦给你做媒,这么没有礼貌?!”
骂完她,又向客人们赔笑:“她前段时间生了场病,身体还在恢复,精神不济,见谅见谅。”
邵多不懂自己有什么要被原谅的。
她又没做错什么。
而母亲一如既往会给自己带来羞辱与难堪的行为,于现在的她而言,有一种旁观的疏离感,不再那样扎心刮肺的难受。
嗯,大约确实是那场病的后遗症吧。
一星期前,她大病一场。
看手机记录,当时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妈妈的,但并没有得到回应。反正等她从高烧中恢复过来后,看到的是妈妈发来的一整屏微信留言,责备她弟弟订婚为什么不回来帮忙。
不过那场病应当不影响智力,邵多很快看懂了现场情况:
“邵沐辰,你已经订婚了吗?”
一旁埋头打游戏的弟弟邵沐辰敷衍地“嗯”一声,看也不看姐姐一眼。
邵多仰头看看大厅正中央璀璨的人造水晶吊灯:“起房子花了五十万,装修十二万。家里已经没钱了。”
她语气笃定,不管二叔一家在看热闹,也不管邵父邵母尴尬铁青的脸色,转头看看那清俊的男人。
相亲对象?
不,以二叔家的做派,多半不会有此好事。邵多的心沉了沉,积累无数的失望上多了微不足道的一笔。
她转向翘着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的黄二麻:
“赢钱了?十万?低于这个数,大约付不起邵沐辰的彩礼。”
骗她回来相亲而已,妈妈竟然咒自己快死了。看来邵沐辰的婚事对他们来说果然是天字第一号大事。
黄二麻一改往日畏畏缩缩的姿态,颇为小人得意地扬起头: